江知鱼磕松子的动作顿住,嘴唇微抿。
她上辈子绝对是掘了陈太太家的祖坟,不然这家伙怎么次次在这种场合cue她?
老太太十分惊讶,“知鱼也会弹琴?”
江知鱼还未答话,陈太太就道,“江小姐弹得可好了,上次在游轮上,可是惊艳四座。”
江知鱼……
她捏着松子,低声道,“陈太太说得夸张了,我不怎么会弹,闹着玩可以,登不了大雅之堂。”
“这也是闹着玩啊,图个开心嘛,你也可以跟安小姐来个四手联弹啊。”
江知鱼这会儿是真想将陈太太的嘴给缝上。
她那点三脚猫的技术,秒杀一下安千羽可以,来安书瑶这里不是上赶着送人头?
安书瑶似乎对四手联弹也十分感兴趣,温声道,“江小姐若是想弹,我可以配合的。”
安书辰看出了江知鱼的为难,刚想开口,就听沈司年道,“她手受伤了,弹不了。”
江知鱼……
安书辰……
这个瞎话编的,走点心好吗?
她手上连个纱布都没有,骗鬼呢?
众人自然也看向了江知鱼的手。
江知鱼只能攥紧左手里面的松子,撑着笑容道,“腱鞘炎犯了。”
陈太太笑了一声,调侃道,“江小姐这腱鞘炎还挺会找时机。”
这话懂的人都懂。
明显是技不如人,不想丢脸,找借口开脱。
其实这事儿如果陈太太不接这一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可偏偏这句话,一下就激发出了江知鱼的好胜心。
她瞥了眼陈太太,“琴是弹不了,换成别的贺寿行吗奶奶?”
老太太十分感兴趣,“你要换成什么?”
“我给您写一幅字吧。”
老太太还未开口,周遭人就笑了起来。
无他,主要今天现场送字的人太多了,好多都是书法名家的字,怎么都比江知鱼这个小丫头的字好看吧,而且这些字,好多都还展在现场。
江知鱼写的字拿出来,不得啪啪被这些名家打脸?
老太太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莫名就很相信她。
“当然可以,”说着吩咐沈司年,“司年,让人摆桌,拿笔墨纸砚。”
安书瑶突然道,“可以帮我也备一份吗,沈奶奶,我也想送您一幅字。”
江知鱼动作一顿,意外的看向安书瑶。
安书辰眉头皱得更紧,书瑶这不是添乱吗?她的字师承书法大家马平安,她的字拿出来,知鱼的字还怎么看?
他沉声道,“书瑶,你就别闹了。”
安书瑶浅浅一笑,“哥,难得碰到一个懂书法的朋友,我想跟她共勉一下。”
江知鱼眼神顿了顿,随即笑道,“奶奶,多备一份吧。”
现场布置长桌的时候,众人就议论纷纷。
一人道,“我好像见过安小姐的字。”
“你在哪儿见过?写得怎么样?”
“好像在一个书法展上,马平安马老师展出的作品里,有她的作品。”
另一人道,“安小姐是马老师的亲传弟子,我在马老师家里见过他们的合影。”
“我去,亲传弟子?那她字肯定很好啊,江知鱼岂不是要丢大人了?”
“她自己提的写字,丢人也是她上赶着丢人。”
“我甚至怀疑江知鱼会不会用毛笔,你看她长得那么肤浅,怎么看都跟琴棋书画不沾边,去台上跳个舞不比写字强?没有什么非要卖弄什么。”
“怎么说也算是沈家的前孙媳,在众人面前跳舞,岂不是跟戏子一样了?总得要面子吧?”
“她一个私生女还有什么面子?我想破脑壳也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脸来参加寿宴,她这都不嫌丢人,跳个舞又算什么?”
从开始布置长桌,沈司年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见过江知鱼写字,说不上差,但绝对不算书法里面拔尖儿的。
如果她一个人写,不跟那些书法大家比,老太太帮她说两句也不会太难看。
可现在安书瑶也要来写,两个人写,大家自然会拿来比较,写得好写得差,一眼便能看出来,谁也帮她兜不住。
沈司年抿起唇,走到江知鱼跟前,低声道,“待会儿我一咳嗽你就装吐。”
江知鱼???
沈司年瞥了她一眼,“离婚后怀上前夫的孩子,总比写字输给别人丢人强。”
江知鱼眼角抽了抽,“我觉得前者更丢人。”
沈司年……
“再说,”江知鱼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输?”
沈司年说,“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写字,你什么水准我不清楚吗?”
江知鱼哼了哼,“你不清楚的还多着呢,”说着顿了一下,看向沈司年,“不如我们俩打个赌,今天奶奶要是更满意我写的,你就跟我去房管局把房子过户了,过户费你掏。
沈时年眼皮跳了跳,直截了当道,“不赌。”
“是不是输不起?”
沈时年淡淡道,“钱输得起,人输不起。”
江知鱼眯起眸子,“怂男人!”
很快,现场写字的长桌就布置好了。
秦叔温声道,“江小姐,安小姐,两位请。”
江知鱼便不再搭理沈时年,抬步上前。
两人衣服颜色相近,但气质截然不同。
安书瑶长发披肩,小脸巴掌那么大,五官浅浅淡淡,妆也不浓烈,就看上去非常干净,像是男人们喜欢的那种初恋脸,加上她气质很好,往那儿一站,就像是一朵俏立在枝头的玉兰花,高雅,温婉。
而江知鱼盘发,露出了整张精致的脸,肤如凝脂,眉若远山,带妆后的五官,美得相当浓烈,就像花园里开得最傲的牡丹,娇艳无比。
说起来是各有千秋,但见识过牡丹的国色天香,玉兰花就显得有些寡淡了。
安书瑶扭头问江知鱼,“江小姐想写什么?”
江知鱼道,“寿比南山吧。”
安书瑶温声道,“那我就写福如东海,刚好凑一联。”
江知鱼点头,“可以。”
江知鱼拿起毛笔,润了下墨,俯身开始下笔。
安书瑶垂眸看了一眼,也开始动笔。
项嘉木瞧着两人下笔的动作,低声跟旁边的沈时年道,“嫂子不会真是腱鞘炎犯了吧,手抖成那样,这不得写出一堆毛毛虫?”
沈时年拧着眉没好气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项嘉木……
安书瑶一看就是练家子,下笔行云流水,没一会儿,一幅字便写好了。
项嘉木抻着脖子看了一眼。
安书瑶写的是行书,那字风神洒荡,长波大撇,提顿起伏,一波三折,意韵十足。
便是项嘉木这种不懂书法的也得承认,这字写得相当漂亮。
再看江知鱼。
那手还在抖。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这回铁定要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