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念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司美华给的药去了沈司年那里。
还是特意挑的沈司年不在的时间去的。
本想着一扔下东西就走,结果刚进前院,就看到花圃立马蹲了一个穿着灰色汗衫的老头,拿着个小锄头鬼鬼祟祟的在花园里面刨土。
沈时念被吓了一跳,张口就骂道:“哪里来的贼,什么地方都敢偷,不想活了你?”
太爷爷刨土刨的正开心,措不及防被人骂了一嘴,扭着身子回头,皱眉道:“你这女娃真是没礼貌,说谁是贼呢?”
“你这臭要饭的才没有礼貌呢,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拿着个锄头在这里偷什么呢?”
她一口一个的贼,太爷爷脸顿时就垮了下来,拿着锄头站起身来。
“你这娃娃,这么周正的一个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我在我曾孙女家里挖土关你什么事?”
“曾孙女?”沈时念反应过来,“你是江家的人?”
太爷爷眯着眼盯着沈时念看了老半天。
最后终于想起来了,前几天还在沈小子的相册上看到过这个女娃娃,顿时恍然大悟。
“你是沈小子的妹妹吧,原来是自己人,来来来,快进来。”
太爷爷都八十多岁了,黄土埋到脖子的年纪了,自然不会去跟一个小孩计较。
眼下知道是一家人了,刚才的那些口角也不在乎了,热情的想拉着沈时念就进屋。
沈时念嫌弃的后退了几步,像是躲瘟疫一样躲着他,“呸呸呸,糟老头子,谁跟你是一家人,恶心死了。”
“江知鱼当我们沈家是什么收容所吗?”
“平时像只老鼠一样偷我们家的东西接济江家就算了,现在怎么什么邋遢东西都往家里领,晦气。”
太爷爷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会被小辈指着鼻子骂,当即气得不行,把锄头一扔,“你怎么说话的呢?”
“你们江家自己做出来的事,还怕别人说?”
“有本事别住我家的房子啊!死老头,这房子住的是不是比你们乡下的臭狗窝舒服多了?”
“一家子从老到小,窝窝囊囊,都是不要脸的,全是吸血鬼。”
太爷爷气的手都在颤抖,“你把话说清楚,我住我曾孙女的家怎么就窝囊了?”
“怎么就吸血了?乡下人又怎么了?你这娃娃,年纪轻轻,怎么说话这么恶毒!”
“我哪里说错了,真不知道妈是怎么想的……”
“还让我来给她送药,怀不上才好,要是生一个跟江家一样窝囊的废物,真是丢死人了。”
沈时念边说着边往屋子里走。
太爷爷脸都气白了,他上前一把抓住沈时念的手腕,“你给我滚出去,拿着你的东西滚。”
说着用力一扯,沈时念一个踉跄,手上拿着的箱子脱手就飞了出去,里面的玻璃瓶碎裂,褐色的药汁撒了一地。
她脸色一沉,反手一把将人推开,“老不死的,少用你的脏手碰我。”
太爷爷毕竟年纪大了,平日里他自己走路江知鱼都生怕他摔着,沈时念这一下,直接把人推翻在地。
太爷爷后背磕在地上,疼的脸都变形了,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脸色发白,整个人胡乱的颤抖着。
沈时念也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后退了半步。
“你……你个老东西你别想碰瓷啊,我都根本就没用力,你别装死,快起来。”
屋里的阿姨也听到了动静跑了出来,看到太爷爷倒下了,立马拨打了急救电话。
江知鱼正忙着呢,突然接到了阿姨的电话,说是太爷爷进医院了。
刚开始还以为是之前的病状,一听是摔倒了,立马跟广莹请了假,急匆匆的往医院赶。
到医院的时候,太爷爷已经在手术室,只有阿姨等在外面。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呢?”
阿姨自觉的失职,低着头小声说,“吃过饭之后,老爷子在院子里松土,我在厨房,突然来了一个小姑娘,好像是跟老先生起了争执,我听到声音出来的时候,老先生就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了。”
江知鱼抿了抿唇,“什么姑娘,是谁,你认识吗?”
“好像是沈总的妹妹……”
是沈时念。
江知鱼忍着脾气问道:“她人呢?”
“那姑娘,没来医院。”
江知鱼绷着脸,攥紧了手机。
沈司年是在十分钟之后赶过来的。
他一到这就看到江知鱼背靠着医院的墙,头垂着一言不发,整个人像是失去精气一样颓丧。
沈司年走到江知鱼面前叫了她一声。
江知鱼抬起头来,面无血色,唯独一双眼睛红的不像话。
沈司年喉咙发紧,“不会有事的。”
江知鱼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却并没有聚焦,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
“是沈时念把太爷爷推倒的。”
沈司年一怔,“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待的。”
“怎么交待?”
江知鱼语气平静,“太爷爷八十七了,如果他今天没能从手术室里出来,你能把沈时念送进警局吗?”
沈司年喉结滚了滚,没开口。
江知鱼毫不意外,“那你的交待是什么呢?让她不痛不痒的道个歉是吗?有什么意义吗?”
沈司年想说些什么,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病人暂时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你们做家属的也太不小心了。”
“他这么大年纪了,又有癫痫病史,身边怎么能没有人留意呢?幸好送来的及时,不然……”
江知鱼松了口气,低着头等医生数落完才道:“您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医生见她认错态度确实好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道:“等转入普通病房再去看吧。”
医生离开之后,江知鱼没再理会沈司年,拿着手机去通知江正铭了。
沈司年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中突然一阵紧缩的疼痛,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沈时念的电话。
无人接听。
沈司年重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家里的保姆。
“少爷,夫人出去逛街了。”
“我找沈时念。”
保姆楞了几秒,扭头看向一旁。
沈时念拼命的朝她摇手。
保姆硬着头皮小声道:“小姐,小姐也不在家,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沈司年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让沈时念过来接电话。”
保姆咽了咽口水,“小姐,小姐她真的不在。”
“我再说最后一次,让沈时念滚过来接电话。”
电话那头一阵刺啦声,随后就被直接挂断了。
沈司年攥紧手机,看了一眼不远处打电话的江知鱼,转身离开了医院。
沈时念挂掉电话之后还是怕的不行,她现在脑子里都是那个老头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的模样。
万一人死了怎么办?
沈司年打电话回来是不是想收拾她?
沈时念越想越害怕,又拨通了司美华的电话。
司美华原本外面和人一起做指甲,听到沈时念在电话里的哭诉立马就赶回来了。
她到家的时候正好碰上两个大汉架着沈时念往外走。
沈时念一看到她,委屈的不行,哭诉道:“妈!妈!你快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