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风云初现

遮羞布被扯下,沈相自觉面子上挂不住,气急败坏之下,抬手便给了沈留白一耳光。

“我是你的父亲!我说什么,你就必须听什么,你”

沈相呵斥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瞧见夜色深处似有一道人影渐渐走近。

卫临恭敬地向沈相拱手行了一礼,开口道:“沈相爷,陛下有请。”

沈相闻言,眼底划过一抹狐疑。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苍云瑄为何要秘密传召他?

沈相压下满腹的猜忌,摆出一如既往的谦和姿态道:

“好,我这便随你进宫,有劳你跑这一趟了。”

沈留白凝向卫临,眼尾处盘旋的深意莫测。

若是他猜的不错,沈落溪便是云国那位声名远扬的溪太医。

否则,苍云瑄又怎会孤注一掷地抛下整个景国,在上元蛰伏了那般长的时间?

今晚苍云瑄召沈相进宫,又是否会告知他沈落溪还未死的消息?

沈留白思索了一瞬,在沈相的脚将要踏出前厅的那一刻,及时出声道:

“父亲年事已高,不良于行,不如我随你进宫觐见陛下,如何。”

被迫“年事已高”的沈相有些拿捏不准沈留白此举的用意。

眼瞧着气氛转为僵硬,就在他预备着说些什么时,只听见卫临笑着婉拒:

“沈大公子,实在是对不住,陛下指名道姓要见沈相爷,其余的人若是不得传召,是不能够进宫的。”

沈留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却是环抱着双臂,字字珠玑地启唇:

“在下虽然天资愚钝,倒也能稍微揣测出些圣心,陛下之所以对相府这般照拂,无外乎是因我妹妹的缘故,如此我作为她最敬重的大哥,合该是要比我的父亲更有几分说话的资格的。”

当初沈落溪还是瑄王妃的时候,卫临便已知晓她同相府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十分亲近。

甚至可以称得上疏离客气。

而唯有沈留白是沈落溪愿意真心相待的人

若是照着这么个意思,请沈留白出面,确实是要比请沈相出面的胜算要更大一些。

“留白,好端端的,你怎么又提起落溪了?既是陛下要传召我,我去一趟就是了,你”

卫临的声音与沈相同时作响:

“好,那就烦请沈大少爷同沈相一起入宫面圣吧。”

沈留白的唇侧浅浅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随即先行抬脚出了前厅。

沈相未料到卫临竟是会答应,愣怔了片刻后,才敛眸紧跟着离去。

听云楼。

昊焱行色匆匆地登上二楼,抬手叩向房门。

“进。”

清泠的女声透过门板传入耳中,下一秒,昊焱推门而入。

“主子,苍云瑄今晚传召了沈相爷,同时随行的还有您的大哥。”

沈落溪彼时正和萧越泽下着棋,听罢这话,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浅笑。

“苍云瑄果真是黔驴技穷了,竟然想到用这种法子来威胁我,实在是愚不可及。”

昊焱小心地打量向沈落溪,见她的神色冷淡,又试探性地问道:“那主子咱们现在可要做些什么?”

沈落溪不答反问:“你觉着我该做些什么?”

昊焱被问的先是一愣,沉吟了片刻后,才大着胆子将自个儿的想法道出:

“苍云瑄多半是想透露给沈相和沈大少爷您还活着的消息,但必然是会借口以您在他的手中,从而迫使沈氏一族站到他的那边儿。”

若只是沈相一人进宫觐见,他未必会真的因为沈落溪而屈服于苍云瑄。

但如今又去了一个沈留白,苍云瑄必然会将大半的精力都放在引沈留白入局的份儿上。

“沈大少爷多半会因挂念您而答应苍云瑄,届时他虽是被迫为虎作伥,但咱们也会反受其牵制。”

落得一个打不得,又退不得的尴尬的境地。

昊焱越分析,一对儿眉头便拧得越发紧。

这个苍云瑄,着实是阴险可恨!

明摆着就是在利用沈落溪对沈留白的那一份仁慈,从而迫使她就范。

“你分析得不错,是这个理儿。”

沈落溪先是肯定了昊焱的猜测,指尖缓缓落下一颗黑子,接着往下道:

“苍云瑄会利用相府,甚至是我大哥的名义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功成,那便是他坐收渔翁之利,若是东窗事发,被连累的也只会是沈氏一族,这步棋,他走的很妙。”

同样也很毒。

以她对苍云瑄的了解,他应当是想不出这样完美的计策来。

除非。

他的背后是又有“高人”指点。

沈落溪的眼前不由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原本平静的心绪忽地被扰乱了几分。

萧越泽看出她的心绪不宁,虽未径自言明,却也猜到了七八分,当即温和着声音安抚道:

“落溪,今时不同往日,你昨日才说不想再横生枝节,也不愿再与相府有多余的瓜葛,但为着长远打算,有些窗户纸,是不能不被捅破了。”

可一旦沈落溪尚在人世的消息被广而告之,届时她必又会因景国皇后的头衔所困。

萧越泽深谙这场局中的关系利害,为着能让沈落溪能少些烦心,他主动提议道:

“我们的婚事可以再往后推一推,左右我们的心在一块儿,那便是胜过了一切,我永远事事以你为重。”

沈落溪闻声,对上萧越泽深邃如潭的黑眸,从其间清楚地瞧见了她的倒影。

“越泽,谢谢你。”

事已至此,有些糊涂账,她也是不得不好好儿地算一下了!

皇宫,御书房。

沈留白与沈相跟在卫临的身后,在见着案后端坐着的那抹明黄色身影时,沈相先行行礼问安道:

“老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召臣前来,是所为何事?”

“沈大公子也来了?”苍云瑄似笑非笑地看向沈留白,“许是多日不曾进宫了,竟是也忘了宫中的礼数,看来沈相平日里还是疏于教导了。”

沈相闻言,额头当即冒出了一层冷汗,正欲解释,便听得身侧的沈留白不急不缓地开口:

“其实陛下真正想见的,不就是在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