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关费。”布棋道:“县里为了立项,专门批了一笔费用,这是第一笔,回头还有一点,不过不多,没办法,我们县穷。”
“哦。”朱志远把纸袋子推回来:“这个就不用了。”
“哎。”布棋瞪着眼珠子:“说了,这是公关费,常委会通过的,你一定要收下。”
“不需要公关了啊。”朱志远道:“已经立项了,我就随便找了个人,就喝了杯咖啡,要不,布县长给我报销一下咖啡费吧,那鬼蓝山咖啡,贵死了,一杯五十块呢。”
他这话,说得布棋几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朱,这个钱,你一定要收下。”布棋一脸认真:“你才入职,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以为立项了,就一定没事了,错。”
他伸手用力一拨:“只要钱不入地,甚至光入地都不行,你不花出去,就永远都不是你的,随时可能出妖蛾子,立项就管用,嘿嘿,到最后一天,说不定都有人给你顶了,你信不信?”
“不是吧。”朱志远其实是知道的,这种事,他见多了,虽然行政圈里,他了解得不多,但生意场上,就是这样,说得好好的,几年几月无数心血谈下来的合同,最后一分钟敢放你鸽子。
“还真就是这样。”布棋就举了一大堆例子,最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朱志远:“所以,这个事,一定要麻烦你盯着,不到项目正式动工,就不能放松,而你要拉关系,肯定要花费的,我们不能让你出力又出钱,没那个理。”
“这样啊。”朱志远想了一下,把牛皮纸袋收了一下,却又推出来,见布棋瞪眼看着他,他道:“这个钱我收下了,再又捐回来。”
见布棋要开口,他道:“布县长,说句真心话,我不是不爱钱,但是,为家乡人民出一点点力就拿这个钱,我心里不安,另外。”
他竖起一根指头:“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项目,绝对不会改。”
说到这里,他故意犹豫一下,装出一脸神秘的样子:“布县长,我实话跟你说,我的关系非常硬,这个项目,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小朱,你说真的?”布棋心中跳了一下。
把项目书拿过去,转天就能批下来,这关系,硬得不可思议,布棋一直在猜,朱志远到底认识什么样的人,但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这会儿朱志远装出神秘的样子,他反而更信得实了。
可惜,朱志远没有把名字说出来,他只是认真的点头:“真的,布县长,你信我就行,这个项目,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说着,他把牛皮纸袋往梅书清怀里一放:“钱拿回去,这个钱,我真不敢拿,要是我爸知道了,他肯定拿放牛的鞭子抽我。”
说着,他语气一变:“乡里乡亲的,帮个忙,你还敢拿钱,老子抽不死你。”
他这作派,把布棋和梅书清都逗笑了。
而布棋心里就有一个认知:“他父母在他心中份量很重,很好,太好了。”
他暗中已经有了决定,不过没有说出口。
他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多活了十六年的老鬼,而且前世混生意场的,察颜观色,心机手段,样样不缺。
他看似在演戏,其实是在暗示,你以为你明白了,却不知道,是他在潜意识影响你。
区区十万块,朱志远真的不放在眼里,就这段时间,他在股市里的两百六十万,已经涨了百分之三十有多,简直是坐着飞机捡钱啊,会在乎这十万块?
拿这十万,布棋会是一个看法,不拿这十万,布棋会是另一个想法。
他需要的,就是布棋想多一点,钱,不重要。
布棋喝得大醉,梅书清不敢喝醉,也有五六分酒意。
朱志远酒没少喝,却基本没什么醉意。
重生后的这个身体,非常强,让他非常满意。
喝酒,打拳,还有,女人。
拉蒂西亚那样的大洋马,还敢作妖,结果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
第二天一早,布棋回了县里。
到县里,下车前,他对梅书清黄起潜道:“小朱的事,不要乱说。”
“明白。”梅书清黄起潜齐齐点头。
项目是朱志远帮着跑下来的,但这个功劳,必须是布棋的。
不仅仅是要吞下这功劳,还有朱志远这个人,他也要牢牢抓到手里,不会说出来的。
不说出来,就是他独享,说出来,就是大家共享,难道他是傻的?
他这个操作,很正常。
如果换了朱志远,也一定是这样操作。
那种傻白甜,不存在于他们这样的人身上。
而梅书清黄起潜做为布棋的心腹,当然也明白这中间的关系,自然绝口不提。
布棋回去,立刻跟县委书记做了汇报,县委书记狂喜,当即开了常委会,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不仅是一帮子常委狂喜,老洞县百姓也都开心,以后出山,容易了啊。
这个消息疯狂传播,一传二传,也传到了关山那里,手机时代嘛,都不要电话,短信群里,就一堆的消息。
关山可就呆怔了:“竟然……竟然……”
文香看到他直着眼光,喃喃自语,还一脸惊容,吓到了:“怎么了怎么了?当家的,你怎么了?”
见关山不答,她急了,扬起巴掌,想要一巴掌抽上去,又不敢下手,一转眼看到桌上的杯子,她急忙端起杯子,含了口凉茶,扑一声喷在关山脸上。
关山给她一喷,倒是清醒了,跳起来叫:“做什么呀。”
“当家的,你没事吧。”文香担心的问。
“我没事啊。”关山有点恼,抹脸上的茶水:“你搞什么啊。”
“刚才你呆愣愣的,就跟扯猛疯一样,我还以为你高血压还是什么邪崇给作住了呢。”
她说着,去拿了毛巾,给关山抹干净,又问:“那你刚才怎么了啊,呆呆怔怔的,吓死人了。”
“吓人的不是我,是小志。”
“小志好好的,吓什么人啊。”
文香好奇的。
“就他才是真吓人了呢。”
关山就把县里公里立项的事说了。
“那跟小志什么关系啊?”文香一时没想明白。
“没关系,嘿嘿。”立即可是个精明人,一脸冷笑:“你自己数一下,为了这条公路,多少年了,几任县长县委书记了,搞成了没有。”
“是好象有年头了。”文香也是老洞县人,她还是县里的,关山到县里读高中,把她哄到了手:“我好象记得我们读高中那会儿,就好象在提这个事了。”
“那会儿还只是提议,后来正式提到县里面,又还过了几年,但也有十多年了。”关山说着冷笑:“三任县长了,将近二十年,立不了项。”
“我们老洞县没人呗。”文香冷笑:“官场上,其实也现实得要死,没人帮你说话,哪怕公家的事,都干不成。”
“本来就是这样啊。”
“可这关小志什么事啊?”文香还是没明白。
“十多年,几任县长干不成的事,为什么到布县长这里,一下就干成了?”关山问。
“布县长有本事呗。”
“呸。”关山直接呸了一口:“他上任三年了,前两年也跑了,一直跑不下来,未必跑两年,长本事了?我怕他是脚上长泡了吧。”
“也是哦。”文香道:“他一直跑不下来的,怎么突然就跑下来了。”
“为什么,这里面的原因,你要联动起来去想。”
“联动起来想?”文香不太精明,脑子远不如关山,否则她一个城里妹子,也不会给关山一个农家子弟给骗到了手,而且一骗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