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疏琰迎回了景王,细细一想,也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薛铭御死了,祁尚卿被流放了,景王被陛下召回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一切来得似乎太过顺利了。
尤其是祁尚卿,从查出他是案子的幕后指使,再到将他免官流放,整个过程毫无波澜。他可是右尚书令,但却像是从头到尾都自缚手脚,任人处置。
不免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想到这里,丁疏琰突然想到,查案的那个薛元诏,他是薛铭御的儿子,他为什么没有包庇祁尚卿?而是直接就给祁尚卿定罪了?!
他父亲薛铭御跟祁尚卿是什么关系?!他怎么直接就给祁尚卿定罪了?!
丁疏琰这才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合常理。
他决定了解一下案子查审的全程。
……
长兴府府尹许琮第三次进了尚书台。这次他是被左尚书令丁疏琰召见。定国三位宰相,将他一个州府的“刺史”召见了个遍。
书房里,丁疏琰让许琮讲一遍案子查审的全过程。
三位宰相,都为了这一件案子。
“薛元诏抓到了凶手,凶手供出了祁尚卿是幕后的指使。”许琮回答丁疏琰。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祁尚卿可是右尚书令,你们直接就给他定罪了??”
“是的。”
“那个薛元诏呢?他直接就给祁尚卿定罪了??”
“是的。”
“祁尚卿也没有任何的辩解??”
“没有。”
“你知不知道,薛元诏的父亲,是之前的隼州道行台令薛铭御?”
许琮在脑子里想了想,回道:“下官……不知。”
“你又知不知道,薛铭御跟祁尚卿,二人的关系匪浅?”
许琮又想了想,回道:“下官……不知。”
“那个薛元诏直接就给祁尚卿定罪了,也太奇怪了。”丁疏琰自言自语。
许琮已经听出了丁疏琰今日问话里的蹊跷怪异。案子已经“结”了,他不想沾上祁尚卿、薛铭御、邹嵘、丁疏琰、薛元诏几人恩怨的丝毫,打算将自己撇开。
“左令,薛元诏现在已经没在署里了,已经去了太子殿下的东宫了。”他告诉丁疏琰。
“什么?他去东宫了??”
“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二十几天前。”
“是吏部把他调过去的??”
“不是。是太子殿下找我把他‘借’过去的。”
“什么意思?‘借’过去的?”
“太子殿下告诉我,薛元诏还是长兴府尹署的缉事,但是人要去他的东宫。”
“太子亲自找的你?”
“是的。”
“太子竟然把薛铭御的儿子招入东宫了,还是亲自出面……”丁疏琰又自言自语。
想了想又问:“这个薛元诏是不是真的很能干?他才入仕两年就破了二十几件案子,有没有这回事?”丁疏琰想起了上次跟薛元诏见面时的对话。
“是,左令。”
“难怪太子要亲自出面……”
丁疏琰不继续问,许琮就闭口不谈。
“好。你去吧。”丁疏琰不再问了,放许琮回去了。
“是,左令。”许琮“逃”一样地出了丁疏琰的书房。
丁疏琰虽然没有从许琮嘴里问到有用的东西,但是得到了一个消息:太子把薛铭御的儿子招进了东宫。
他觉得此事不小。他想把这件事情通报给赵俨和裴缚。
……
夜里。
赵俨、裴缚被丁府的人召到了丁府。恰巧邹峘也上了丁府的门。书房里,丁疏琰郑重地告诉三人:太子邹嵘把薛铭御的儿子薛元诏招进了东宫。
赵俨和裴缚本以为丁疏琰召见他们是有什么大事情,没想到只是通报一个小人物被招进了东宫。
丁疏琰却不这么认为。
“太子亲自要的人,会是个简单的一般人吗??这个人才入仕两年就破了二十几件案子……”
“祁尚卿找人刺杀我的案子就是这个薛元诏破的。这个人几天时间就把这个案子破了,如果没有点能耐,如何做得到??”
“他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我跟他见过面。这人虽然年轻,但是有种老成之气。我很少能在其他年轻人的身上看到……”
景王邹峘听了,对丁疏琰说道:“那太子这是又找了个年轻能干的帮手了……”
但赵俨和裴缚仍然不觉得这算是个事。薛铭御和祁尚卿,一个死了,一个被流放了,一个年轻人,能帮太子掀起多大的浪呢?
二人早早祝贺景王和丁疏琰:东宫易主,指日可待。
景王大喜。
丁疏琰突然替景王想到:既然回来了,何不去东宫给太子一个下马威?
“大王回来了,要不去一趟东宫?‘拜访’一下你的兄长?”他告诉景王。
“对对对。”赵俨和裴缚附和:“太子见到了大王,定是难堪。大王可是定国有史以来第一个返京的藩王。”
景王大笑道:“那成。我等不及想看到,他见到我时,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
第二日。东宫。
太子邹嵘在内苑里投壶打发时间。薛元诏站在一旁为他拾矢。
他本想让薛元诏跟他比试,但薛元诏觉得自己刚入东宫,不敢无礼,一再推辞,坚持只给他拾矢。
“你跟我,无需拘泥。”他告诉他。
在太子投得兴起之时,一名小宦官小跑过来,悄声向薛元诏通报:“景王府的人过来了,说是景王刚回到京城,想拜见太子殿下,请问可否?”
薛元诏等邹嵘投完了手里的箭,才走上去通报:“殿下,景王府的人过来了,说是景王刚回到京城,想拜见殿下,请问可否?”
太子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他这是拜见我吗?!他这是显摆来了!!是耀武扬威来了!!”
“殿下,为何会这么认为?”
“因为他从来没有登过东宫的门。那他为什么现在要来?因为现在他是定国第一个返京的藩王。他坐不住了,要来我这里显摆。”邹嵘向一旁的小宦官摆手:“去把来的人打发了。就说不必景王拜见了。”
小宦官正要转身离开,薛元诏却制止道:“等等。”
他对邹嵘说道:“殿下,景王要见,我们不见,就是我们失了礼数,更让他有了话柄。”
邹嵘沉下眉头:“但是我实在不想看见他的那副嘴脸。”
“殿下,景王自然要见,但我们也不会让他的企图得逞。”
邹嵘看着薛元诏:“你有什么办法?”
“请陛下容我想想。可先承下景王府的请见。”
邹嵘想了想,告诉小宦官:“那去告诉来人,请景王明日过来相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