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被押送到徽州府城下点卯受罚。
天蒙蒙亮,刚走到城楼下,看着士兵从城楼砖瓦中清出来的断肢残躯。狗蛋他爹当场就背过气,死了。
到这一刻,王麻子才生出点兔死狐悲的后悔来。之前,是不是自己说话太过分了。也不知道自己要被怎么安排。想来高低也是个流。放三千里之类的。
要是腰斩,砍头什么就恼火了。吊死还好些。头身完整,自己才有机会去轮回吗?要不然就没法重新投胎了。
这一世都过得如此卑微低贱的,不知道谁给的自信觉得下一世会投个好人家,而不是继续重复悲惨的命运。
可惜王麻子还不会这种求极限的思想。试想如果差胎的总是大多能投好胎,好胎的又有念经法会保证更好胎。经历这么多年月,早就全都应该出生高贵才是。怎么还会有如此多生死边缘挣扎的佃农。
“别发愣,你是谁,从哪儿来,在乱民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
这么一发问,打断了王麻子久违的扪心自问。
“我叫王麻,算了我叫王狗蛋”鬼使神差的,冒领了狗蛋的名字。因为狗蛋这个名字是死了一次的,不再需要偿还前世罪孽了。自己冒了这个名字,或许天官也找不到自己,免了以后继续受苦的命运。
又过了一天。
“怎么样?李将军可以回南京交旨了吧?”郭宗皋笑着问刚进府衙的李如松。
“大人折杀了,在大人面前称不得将军。卑职带队破获了八十二处山贼土匪山寨巢穴,现只说乱贼主犯40人,从犯892人。彻底消灭了徽州府的动乱祸因。”
“啊呀,李将军,李如松,李贤侄。老夫以前是不大看得上武人的。如今却是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一力降十会了。”
看着李如松一脸懵逼的表情,郭宗皋继续哈哈大笑道“你是没看到刚刚徽州府士绅首领那态度。老夫为官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讲条件,如此规矩的。好歹人以前是官居左副都御使。搞得本官都不好意思了”
“大人有国朝法度支撑,自身又刚正不阿,自然能威服宵小。”李如松又是一顿马屁拍上去。
“李将军,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算了,老夫就当你油滑惯了。你让你的手下晚上再组织一个操炮表演。老夫这就让方县令邀请范渊一行来巩固一下印象”
打发完李如松,郭宗皋才感叹时代变了。
晚上的操炮表演,全徽州府前五十名有头面的都来了。全都规矩地坐在长条凳上。
恭敬又喜悦地看着李如松临时布置的十轮开花弹烟火秀
当晚振动得当地农户的猪都跑出了猪圈,狗则吓得四处躲着狂叫。
末了宴席行酒令,李如松还不自知地提了一句“徽州府的狗没见过世面,这点炮声就吓得躲起来了。终究没有狼的凶性。遇屎吃屎,遇肉吃肉。那儿玩意儿,哪还有点自己的主见。”
这话里话外,范渊这个曾经的御史就给当狗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