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高翰文仔仔细细地看了赵真善的黑状，内容倒也详实，不似作伪。
既然态度有了，干脆就帮一帮那个倒霉的镖师了。
传唤了两个附郭县的县令过来。
“高大人，这是杭州城这三日的情况，前两日是我等防备。前天等俞总兵进城便接管了防务。总的是城内有五次织工家属闹事，均被各作坊护院打了回去，其中死了三十五人，伤了一百六十人。”
“新城虽然没有城墙，但外圈房屋皆是砖瓦高墙，下官们在主路上设卡阻拦，打退了三波乱民，无一人伤亡。”
这损耗一报上来，还是吓了高翰文一跳的。因为其带领的幼军一场攻城战下来，也才受伤二十人，无一人伤亡。好家伙，这内部闹起来竟然这么厉害。
“现在由于之前许诺应征着赐良民身份，还请高大人应准”
……
高翰文听两人絮絮叨叨汇报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离开后，杭州城的情形顷刻之间就已然是危如累卵。
一开始全等着织造局发号施令。织造局让去找浙江都司。然而浙江都司手里的卫所兵拢共也就百十个青壮，其余的实在分不清是来打仗的还是来讹人的。
好在关键时候，一商量，镇守太监高越维同意了那边背书颁发良民证征兵，直接给各作坊派下名额。一下子各自为战的情况也得道缓解。
而且，新招募的大都是作坊的长工，要是真被攻破了搞乱了杭州，自己工作饭碗就没了。除开一开始觉得吃亏外，后面还是相当有干劲的。而且这些人也粗通号令，指挥起来也是如臂使指。
现在麻烦的是这些人怎么也算是经过军旅训练了，一旦退下来回到作坊，就成了商贾的私人家丁，只是不清楚其中好坏。
俞总兵接管防务后，又直接到街面上征召了几百名混混去下苦力筑京观，收罗柴草，挖埋尸坑。
高翰文处理完政务，才顺嘴打听起赵真善那个倒霉镖师起来。
原来其本就是赵真善原本豢养的混混头子。只是去年改制，加入了福威镖局，在管总镖头的考核下成了镖师，这次为了免费获得良民资格也是主动应征保卫杭州，行为还算积极。
然而，他发达了他以前狐朋狗友可不这么认为。
原本都是狗一样听人使唤的。结果先是说淳安县租田后结社经营了。大家一群人吐槽明明都是狗一样的命，怎么也敢欺心摆老爷的谱，搞什么结社，怎么可能允许百姓结社。
后来又传什么良民证。捐10两银子就有。有了就能享受视同秀才见官不跪等诸多除直接经济利益外的特权。如果人人都是良民，谁来给老爷磕头行礼？
就在其等着看别人笑话的同时，却发现他们中出了内鬼。曾经的带头大哥怎么跑去给人当固定的狗了？
而且还一身盔甲钢刀气派十足。
更可气的是，这个人这次还主动应征，眼看着就要免费当良民，成为见官不跪的老爷了。而这群混混自己呢，则被俞大猷抓壮丁去办尸体，又苦又累，还没个好。
几个旧相识厚脸皮去找那镖头说情却被拒绝。
于是乎新仇旧恨一起上，一拥而上，十五人围攻一人，被那镖师当场斩杀四人，重伤了三人。多半也是活不成了。旁边有一个良民去劝架，被镖师误伤踢了一脚，折了腿。
不过看得出来，镖师刀甲俱全去约会，明显也是存了要跟曾经那些狐朋狗友划清界限的心思的。双方一开始就考虑到要打一场。这事主要是伤亡有点大呢。要不然都还好处理。
到这里高翰文大致也知道怎么回事了。难点在于县令觉得如果要保下那个镖师，就怕杭州城里其他混混又要作乱。
毕竟，通过作坊单位应征入伍的，直接成良民。自己被抓壮丁了，干最苦的活，完事像垃圾一样，哪儿来回哪儿去。以杭州城现在的混混人群，少说也得有上万人了。搞不好还真的得闹出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