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厌恶鄢懋卿,念高翰文的好,但并不代表其就一点也不想敲打敲打高翰文。
于是乎,不满于高翰文不积极上进的嘉靖还是发了封敕令要求高翰文自己召对回答,同时也算是对严党那边的安抚。
嘉靖在等过年,只要过完年,那些进严府送礼的自然清清楚楚,锦衣卫抓人也好顺藤摸瓜。
次日一早,到了内阁,严嵩才知道自己的好大儿谋划了个这么损人不利己的计划后,气得差一丁点没缓过气来。
“东楼,你随我出来”严嵩这次是忍不住了。
一路颤颤巍巍的严嵩走出了内阁值房,到西跨院的偏房坐着。
一路上拒绝了严世番的搀扶,进门时还不忘嘱咐严世番关门。
“跪下”
“爹”
“跪下”
“爹,这是内阁,不是家里”严世番心里是知道严嵩为什么发火的。
“好吧,说说你以及你们,包括那个挑头的鄢懋卿,是怎么想的吧?”严嵩瘫坐在太师椅上,有些无能为力的样子。
“爹,我们严党就要被高翰文那畜生搞散了啊!爹。”严世番率先抱怨到。
“严党,哼,没有陛下哪儿来的严党。你看不出陛下的心思吗?”严嵩有些轻蔑第笑着说道。
“爹,没有严党,陛下为什么要我们严家啊。不是陛下要我们家才有了严党,是有了严党,陛下才能安心炼丹啊。没有严党,我们如何自处呢”严世番还保留了写中年人的血性。
“他高翰文折腾西学,无非又多几个学派罢了。要影响大局,还得等好些年,甚至十几年二十年,那时陛下都作古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家肯定也落幕了。何苦去替别人做嫁衣”严嵩还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也太猖狂了。
“爹,你那是以前的老黄历了。自从高翰文在杭州引进南洋农作物,发展织造,就已经走在天下士绅的对立面了。”
“杭州灾荒时,粮价一担四两银子,现在是三旦不过二两银子。大量的士绅就要倾家荡产了。要不是外地人不知道行情,还可以转运到外地贩卖,其危害可想而知”
“士绅不是还可以通过织造获利吗?”严嵩有些不解第问道。
“爹,如果是以前,真的可以。但是自从高翰文串掇织造局搞了高薪改革与技术保密。士绅还没织出一匹布,就得购置四轮马车与六十四梭的织机。杭州当地布匹价格早已腰斩。不够买的士绅,卖的还不够成本。买了的也不得安生,因为最近说是又有更厉害的织机。这何时是个头啊。”
“而且就算织造能赚钱,但现在钱都跑到织造那里去了,土地反而变便宜了。但凡地租高点,农民就弃租跑到城里当帮工了。现在种桑树,棉花的也多起来了。相互低价竞争。哪里有什么利润”
“士农工商,田地伦常。现在佃农不种地,一心进城挣钱。士绅原本可以为国藏富,却大都面临亏损。世风日下至如此,还要坐视不管吗?”严世番忧心忡忡道。
“就算是这样,也要等到士绅闹出事来,再收拾。你们现在算什么事?”严嵩到现在都还是不明白严世番为什么要抢着出这个头。
“爹,你真的是老到没一点儿心气儿了。那士绅为什么非要等推广后闹事再解决。他们现在就在联络人解决高翰文。我们不出头,他们也可以联络其他人,近日去徐阶、高拱、张居正附上的不知多少人。”
“他们等得起是因为他们有裕王。我们景王都宣布就番泉州了还能有什么指望。不现在出头笼络住来,一旦严党没办法平抑士绅,我们家现在就会失去价值啊”严世番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明明这事要是严嵩挑头基本就是一锤定音了,结果自己的好老子居然干大事而惜身。
简直不当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