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明白!孩儿都明白!”
裴怀义吞了口唾沫,有些气虚地问:“只是儿子有一事不解。”
“说。”
“琴川万万雪花银,究竟去了哪里?”
丽妃拍案,恨恨道:“琴川知府遇刺,我们的人都折了进去。”
“等你舅公再去收网,屹然人去楼空,什么都没了……”
“母妃看来,是裴怀瑾做的?”
“不。”丽妃摇头:“若是太子知道我们一直借琴川之势豢养私兵,本宫也不能安然坐在这留芳殿里了。”
“那会是谁?”
烛影跳跃,丽妃叹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即便把柄没有落到太子手里,也不能掉以轻心。”
她将裴怀义从地上搀扶起来,又轻轻地抚摸儿子的鬓角:“后日城郊冬狩,你将这个下在太子坐骑草料里。”丽妃从妆奁中抽出瓷瓶,她重重放在裴怀义的手里,敷粉的脸上也难掩眼角的疲累细纹:“成败在此一举。”
“冬狩?”廖桃歪歪头:“殿下要带我去吗?”
话音刚落,王有福抱着箱子就过来了。
裴怀瑾抬手挥退宫人,眼皮不抬地蹦出个单字:“脱。”
什……什么!
廖桃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
她硬着头皮,怏怏开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殿下此举……”
她瞟了眼裴怀瑾,声音越来越低,就差没说禽兽不如。
裴怀瑾表情愈冷,眼神都能搓出冰碴:“你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打开木箱,隔空扔过去黑压压一片,廖桃被埋在衣裳堆里,呆呆地扑腾出来,再一看,全都是些男子款式的骑装,廖桃只需解下外衣,套上去试就可以。
闹了个大红脸,她捧着衣裳,手足无措:“殿下……”
“换。”
表情都欠奉。
廖桃无比坚信,昨夜温柔和气送她小瑞兽的太子殿下被夺了舍。
她一件件的试,换好就在太子殿下面前转一圈,对方倚在榻上,音色怠懒:“这件太大。”
“这件长。”
“太肥。”
“换。”
……
“就这个。”
大片莲花纹在月白锦服上若隐若现,窄袖流风,朵朵祥云与并蒂莲纹交相辉映,若是不看这空荡荡的腰身,也是个钟鸣鼎食万般娇养出来的矜贵少爷。
裴怀瑾眼底浓重的像滩化不开颜色的墨,他俯身,耳朵将将擦到廖桃的唇角。裴怀瑾为她拉紧绶带,又正了正对襟,温热气息擦过廖桃周身,她耳朵尖通红,轻轻往后退了半步。
他伸手往箱子里探了探,抹出来一双环扣玉冠,裴怀瑾坐回榻边,他招招手,廖桃乖觉地跑到他身前坐下。
簪子被拔,鸦青发丝一倾而下,裴怀瑾也并不着急,手指在她发缝中穿.插收拢,没过多久,铜镜前就站了个风姿绰约的少年郎。
翩翩少年貌若好女,浅浅一笑便能杀人于无形,庭芳收拾行李时都震惊了,她往廖桃怀里多放了块糕点,轻声嘱咐:“早点回来。”
廖桃点头,裴怀瑾先行上了车辇,她没多耽搁,接过包袱就溜出门外。
宫门开合,她又获得了短短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