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国公府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了祝卿安青石巷的宅子门口,祝卿安掀起车帘下来,转身又扶着顾老太太走了下来。
顾老太太下了马车,看了看宅子附近,点点头:“不错,难得在京中有这样闹中取静的地方。安儿的眼光是好的,这里安静少有闲人来往,是个不错的地界儿。”
祝卿安扶着顾老太太往宅子里走:“这是谢都督替安儿寻得的宅子,原先的主家离京了,这个宅子便空了下来,价格也合适,正好我手里还有点闲钱,便买了下来。”
顾老太太见祝卿安提及谢景庭时,面色如常,没有什么异样,便开口问道:“安儿,你老实告诉祖母,那个谢景庭对你……”
顾老太太犹豫地问着,到底是没有直接挑明,因为谢景庭的名声实在是有些差劲。顾老太太就怕谢景庭对祝卿安存了利用之心,祝卿安自幼亡母,祝家的那些人又都对祝卿安如仇人一般,顾老太太怕祝卿安对谢景庭情根深种,又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祖母,谢都督确实是表明了心悦我的意思。”祝卿安娇羞地低下头,想到谢景庭对待自己的种种,心里不免一阵小鹿乱撞,怦怦直跳。
顾老太太见祝卿安的表情,将一些话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在顾老太太眼里,祝卿安还是年轻经历的少,尤其是在情爱方面。半年前还追在楚文轩的屁股后面,婚约没了,转眼间又和谢景庭扯在一起,足以见得还是小孩子心性,没有定性,待所有的安顿下来,得好好给祝卿安说道说道,再给相看几个好人家,谢景庭属实不是良配。
顾老太太思虑好后,便收起盘问的想法,从善如流地跟着祝卿安看着这个新宅子。
宅子不是很大,但也够用。院子里花草树木都长得极为繁茂,亭台楼阁俱全,倒也雅致。顾老太太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拿到祝卿安的面前,这个宅子在顾老太太眼里自然还是不够看的。
“安儿,待事情都处理完,便搬到顾国公府去住,陪着祖母可好?”
祝卿安思忖良久,才犹豫着开口:“祖母,安儿想就在这里住着,安儿常去顾国公府看望祖母就是了。毕竟安儿是外姓人,算不得顾国公府的人,住到国公府去多有不便。”
顾老太太听到祝卿安说的话,顿时声音都高了几度:“有祖母在,哪个敢胡言乱语议论你?祖母既然开口说了认你做嫡亲的孙女儿,你便就是顾国公府板上钉钉正儿八经的小姐!”
“祖母~”
祝卿安难得有这样娇憨的一面,嘟着嘴拉着顾老太太的手撒娇道:“安儿明白祖母的心意,但是若真的住到顾国公府去,怕是自己会不自在的,也住的不舒心。在这里好歹是安儿自己的宅子,安儿说了算,住的敞快安心。”
“我知道祖母想护着安儿,但是安儿还是想着自食其力强大自身,祖母总不能日日跟着安儿收拾烂摊子吧,对不对?”
顾老太太认真地考虑着祝卿安说的话。
“安儿说得对,祖母不能陪你护你一辈子,你得自己学会保护自己。这样也好,此处离顾国公府倒是不远,常来常往也是方便的。”
顾老太太环视四周:“只不过你这里下人太少了,稍后祖母从顾国公府给你调派几个丫鬟婆子,再让你大哥顾凌霄给你挑选几个得力的护院家丁,女孩子家的独住,安全是第一位的。”
祝卿安沉浸在顾老太太的絮絮叨叨里,一直笑着,这是祝卿安两世以来第一次这样发自内心地笑着,第一次感觉到家人的温暖,有祖母这样关心自己感觉真好。
徐家众人虽说对祝卿安也关怀备至,但是外祖母也早逝,外祖父和舅舅们毕竟是男子,有些事情考虑得不如女子周到,舅妈再亲,中间也隔着些距离,不可能这样设身处地地去为祝卿安着想。
顾老太太算是弥补了祝卿安对祖母外祖母的所有幻想,所以此刻,祝卿安贪婪的感受着顾老太太对于自己的关爱,这样的景象仿佛只有在梦里出现过,好到不真实,好到祝卿安觉得会稍纵即逝。
顾老太太说完回头看祝卿安,却发现祝卿安对自己想要亲近却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眼里尽是对亲情的渴望,还有一丝丝害怕的情绪。顾老太太不免心里咯噔一下,一丝酸楚从心底里涌了上来。
顾老太太强忍着眼里的酸涩,将祝卿安揽入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祝卿安的背,像哄婴儿那般轻柔,嘴里还低语安慰着:“安儿莫怕,安儿莫怕。祖母在这儿呢,以后顾府就是安儿的家。”
祝卿安在感受到顾老太太轻柔的安抚后,自重生之后一直紧绷的神经到这一刻才有了一丝松懈。祝卿安再也忍不住了,伏在顾老太太的膝上放声痛哭。
重生之后祝卿安不敢让自己放松半分,总要为母亲、徐家、齐嬷嬷以及那个才出生的婴儿报仇。筹谋着,算计着,对所有人都小心警惕,草木皆兵,这样实在是太累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衷肠。
今日在顾老太太这里,祝卿安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丝温暖,在顾老太太的眼神里看到的是对自己的心疼,不顾一切为了自己的模样,让紧绷的祝卿安一下破防了,紧张的情绪才能得以释放。
顾老太太轻轻摸着祝卿安散在背上的青丝,啜泣着微微颤抖的肩膀是那样的瘦弱,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都是膈手的皮包骨。真的很难想象祝卿安之前在祝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顾老太太心里对祝家的不满达到了顶峰,眼里阴沉风雨欲来。但手下还是轻柔的抚摸着,安慰着哭到不能自已的祝卿安。
“哭吧,好好哭一哭,发泄一下委屈。以后祖母定不会让安儿再受一丝委屈,有祖母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有祖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