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庭从宫里出来,原本想着去看看祝卿安。但是又想起刘孝松还在自己府上,还得回去看看。
刘孝松没有被关到地牢里,反而给安排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门口守着两个侍卫。
谢景庭推门进去,见到的就是刘孝松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悠闲地晃着,丝毫没有被囚禁的不悦。
“来了。”刘孝松眼睛都未睁开,听到脚步声便知道来人是谁。
毕竟他养了谢景庭二十多年了,对谢景庭的一言一行尤为熟悉。
谢景庭看着刘孝松平静的语气,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少时的光景。
那时谢景庭每日要学习课业,习武练功,晚间才能回到自己的住处。推开院门进去,刘孝松便是如这样一般,躺在摇椅上,房里的桌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刘孝松听见谢景庭回来,睁开眼说道:“来了。净手用膳吧。”
谢景庭从回忆里出来,像是魔怔了一样,说道:“我饿了。”
刘孝松闻此,一下子睁开眼睛,嘲讽的看着谢景庭。
“堂堂周朝的都督,竟还能饿肚子。”
谢景庭抿抿唇,眼神晦暗不明。
“刘先生,收手吧。”
刘孝松从躺椅上起来,癫狂的朝着谢景庭嘶吼。
“你让老夫收手?你还是人吗你,你忘记自己姓什么了,还是忘记楚家是如何对待你父母的了?你要真的有心,便不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你谢景庭能退,齐景宸能退吗?还是这些年一直跟随我们的那些人能退?你倒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安心的去当你的都督了,他们怎么办?”
“你对得起他们吗,你对得起你父母的在天之灵吗?”
刘孝松说完这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后退着瘫坐在石凳上,猩红着眼睛,大口喘气。
谢景庭孤独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未说,转身离开了。
谢景庭此时内心无助极了,像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
不知怎得,不知不觉间谢景庭竟落到了清萧院的屋顶上。
谢景庭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祝卿安的屋子里,亮着点点烛光。
这点子烛火,像是谢景庭在这漫漫黑夜里,抓住的最后一丝温暖和光亮。
谢景庭紧绷阴沉的脸上,此时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祝卿安晚上歇息得比较晚,此时独自一人还坐在妆台前,手里掌着一本游记看着。
司琴她们不知去了何处,门口只留着玉棋一人看守着。
玉棋在谢景庭刚落到屋顶上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了。玉棋本想着去给祝卿安汇报一下,但是又想到今日祝卿安说的那话,还是止住了脚步。
祝卿安既然对谢景庭无意,便别让谢景庭再见她了,见了万一听到祝卿安的那话,徒增伤心罢了。
玉棋装作不知情一般,低头守在门口。
“玉棋。”
祝卿安喊道。
玉棋轻轻应了一声:“小姐,何事?”
“你去小厨房给我取些糕点吧,我有点饿了。”
玉棋应了声后,余光悄悄的瞄了一眼屋顶上的谢景庭,便朝着院子后面的小厨房去了。
谢景庭听到祝卿安的声音,汹涌的思念全都迸发了出来。
再也忍不住的他,悄然无声的从屋顶上飞身下来,落到了祝卿安的窗边。
透过窗纸,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里面低头看书的祝卿安。
恬静,美好。
此时谢景庭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楚皇的话,刘孝松的行为,此时都被抛却到了脑后。
眼睛里,脑海里,只有祝卿安。
祝卿安好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着窗外望了望。
疑惑的眨眨眼,嘟囔着:“也无人啊,为何又被人盯着的感觉,出幻觉了……”
祝卿安探身到窗边,闻了闻:“怎么有股谢景庭身上的味道……”
祝卿安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眉娇喝一声:“谢景庭!”
隐在暗处的谢景庭无奈的摇摇头,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半开的窗前。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但都欲言又止。
“你先说。”祝卿安尴尬的躲开谢景庭的目光,转头望向别处。
“我无意冒犯,偶然路过,想看看你近日如何。”谢景庭说谎了,他分明就是想见祝卿安,思念她,特意来这里的。
祝卿安撑着下巴,无奈的说道:“谢都督,下次您能挑个时辰吗?非得大半夜的跑到我这里来,这于你我二人的名声无益。”
“没人看到,也不会有人看到。”
祝卿安听到谢景庭如此说,心里也明了了是什么意思。
多祝卿安和颜悦色这么多日,倒让祝卿安忘了谢景庭真实的面目。
谢景庭不是什么好人,是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主儿。
祝卿安搓搓胳膊,岔开话题:“谢都督以后别用如此浓重的香薰了,隔着那么远,我都闻到了。”
“不过还挺好闻的,都督方便告知是什么香吗?”
谢景庭抬起手来,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我从未用过香薰。”
祝卿安一脸的不相信,小声说道:“不给便不给吧,小气,还诓骗我。”
“我真的没有用香薰。”
谢景庭听到了祝卿安不满的言语,又解释了一次。
祝卿安看着满脸真诚的谢景庭,眼神坚定澄澈,不想说假话的样子。
玉棋端着糕点过来,看到谢景庭像个痴汉一样,站在窗边,看着屋内的祝卿安。
玉棋轻咳提醒:“都督,您来了。”
谢景庭点点头,算是回应。
祝卿安见玉棋端来了吃食,象征性地问了谢景庭一下。
“都督晚上可用膳了,要不再吃点儿?”
谢景庭欣喜的点点头。
阿卿终于主动留我了!
“忙得晚上还未用膳呢,此时正好也饿了,谢谢祝小姐好意。”
祝卿安撇撇嘴,让玉棋放下糕点后,再让小厨房做些吃的来。
谢景庭走进屋内,端坐在圆桌旁,嘴角压都压不住上扬的弧度。
祝卿安身上披了一件衣裳,坐到谢景庭对面,将桌上的椰蓉荷花酥往前推了推。
“都督尝尝,不知你喜欢什么口味,我这里只有甜口的糕点。”
“我想喝恩施玉露。”谢景庭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一块儿咬了一口,得寸进尺的提了喝茶的要求。
祝卿安无奈的刚要开口让暗一去告诉司琴,泡一盏来。
谢景庭又打断了她:“我想喝你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