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原本是春梅同村的玩伴,叫赵虎。两人自小定了亲事,成亲前春梅为了补贴家用,进了张氏娘家的府上做丫鬟,因着几分聪明劲儿受了张氏的赏识,一来二去地混成了张氏身边的大丫鬟,张氏进国公府便也带着了,再也没有回村里。赵虎不甘心媳妇没了,便一路跟着来了京城,打听到国公府所在,日日守在国公府门口,闹着要见春梅,春梅被逼急了,想着给些银子便打发走,赵虎也是个聪明的,不要那银子,只要在京中有处住的地方。
春梅便偷偷将赵虎安排在了京郊的一个村子里,偶尔空闲时间,便前来与赵虎私会。张氏有些见不得人的事,也是春梅吩咐赵虎干的。
“你这骚娘们儿!昨日在我身下可不是这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赵虎朝着春梅脸上唾了一口唾沫。
“这位大人,昨日早间,这女人便来城郊的王家庄找我,允诺我一百两银子,让我今日在城中散播国公府的谣言。你们若是不信,这女人的肚兜还压在我枕头
“压根儿就没有城外破庙私会和尚这件事,是这女人教我如此说的,原话是国公府前夫人徐氏私会,我为什么说认识这个秃驴。”赵虎邪魅地打量了一眼张氏,“我是真的见过这秃驴和女人行周公之礼……”
“哦?继续说。”谢景庭放下手里的茶盏,饶有兴趣地抬头。
老太君冷眼看着春梅,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国公府养着你,你竟还生出污蔑之心,简直是不知好歹!”
祝修懊悔前面自己嘴太快,这下都知道自己以前在徐氏面前有多窝囊无能了。不过也好过自己头上一片绿,只要张氏没有红杏出墙便是好的。至于今日的流言,不过一个胡言乱语的婢女胡说的,打杀或者发卖了就可以了,百姓们人云亦云,过段时间也就遗忘了,对自己的名声无害。
还不等祝修和祝老太君的心放到肚子里,赵虎的话不光让他们心又提了起来,还让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产生眩晕之感。
“就这个女人。”赵虎抬手指着张氏继续道:“五年前,她让春梅告诉我,让我为她寻找育子的偏方。我在赌坊里听人说京城外的皋山上有个清心寺,寺里求子极为灵验,便将此事告知了春梅。”
“春梅遮掩着带这个女人出府,让我赶着马车,送她们去那清心寺上香。等到了那寺里,上了香求了签,这秃驴出来说签文只能解给求签人一人听,便引着去了后院的禅房里,还不许我们靠近。等了许久,我实在是无聊,就一个人出去转了转,走到后院的一棵树下,我正要躺下来小憩一会,听到禅房里传来不该寺庙里有的声音……”
“你胡说!你胡说!”听到此处张氏崩溃的大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是谁指使你的,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要害你,我吃饱了撑的编这么一大段。嘁……”赵虎冷哼一下,“见你的穿着,就知你也是那不安分的骚货!”
“我在窗外明明显显、清清楚楚的看见,你与那秃驴正纠缠得忘我呢!此后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送你主仆二人去那清心寺。我道是这寺里也未供奉送子观音,怎得求子还十分灵验呢,原来是这样求子呢。我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赵虎举着手严肃地发誓。
祝书瑶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氏,不住的摇着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不是徐氏私通外男吗?不是祝卿安的娘水性杨花吗?怎么变成自己的娘出了这样的丑事……
祝书瑶两眼一翻,眼前一黑,竟晕过去了。楚文轩离得远没来得及再一次接住祝书瑶,上前急忙将倒在地上的祝书瑶打横抱起:“瑶儿,瑶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本王啊……”
祝修见自己最爱的女儿晕倒,又因为赵虎的话,起身太猛导致有一瞬间的眩晕,身形踉跄,待站定后,连忙吩咐德全叫郎中来。
楚文轩抱着祝书瑶回了她的炜彤院,祝老太君也由林嬷嬷扶着跟着一起走了。
谢景庭站起身朝着祝修说道:“祝国公,现下事情已经明了了。”
祝修阴沉着脸目光像淬了毒一样,不可置信的盯着早已瘫坐在地上失了魂儿一动不动的张氏,连祝书瑶晕倒都不为所动。
祝修记得在徐氏死后不久,张氏便央求自己想去寺里为张氏烧写佛经,自己心中还感念张氏心善,不信佛不喜香火味儿,为了徐氏竟能做到如此。也就陪着一起去了清心寺,自己还问张氏为何不去皇家寺院济慈寺,张氏说徐氏才离世不久,若是让同袍看到祝修带着小妾来寺里,不管是为何对祝修的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祝修还心里一阵感动张氏能如此为自己着想,祝修在清心寺前院等了许久,张氏才匆匆回来。心里还疑惑怎得烧个佛经需要这样长的时间,张氏那时怎么说的?
“祝郎,烧佛经需得诚心,还得要寺中师傅在一旁念着呢。妾身跪了许久,膝盖都红了,祝郎给妾身揉揉嘛……”
那日祝修还鬼迷心窍地在回京的马车上与张氏体验了一番别样的乐趣,现在想来祝修只觉得无比恶心!
赵虎对着那僧人继续说道:“你确实没有出过寺,只在你们寺里,你便享了大福了。”
春梅见张氏这些年的谋划,一朝败露,对赵虎心生恨意,再加之每次约见赵虎时,赵虎都要逼迫自己与他行那事,日积月累下,今日之事彻底催发了春梅对赵虎的恨意。
反正已经东窗事发,春梅心里也想的透彻,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拉个垫背的,不至于黄泉路上孤独无聊。春梅满含不甘地看了一眼双目空洞的张氏,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来,趁人不备,一刀扎进赵虎的胸口,迅速拔出,顿时鲜血如注。赵虎不可置信的看着春梅,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双眼还是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春梅将匕首从赵虎身上拔下来时,便又瞄准了那僧人,春梅想着都死了,就死无对证了,自家夫人依旧是清清白白的国公夫人!
魏祁上前在春梅的匕首马上要挨到那僧人身上时,一剑抹了春梅的脖子。春梅脖子上鲜血喷涌,缓缓倒下。
失魂儿的张氏见满地的鲜血,才回过神儿来,大喊着扑向春梅。
谢景庭拂拂衣袖,望了一眼看戏看的开心的祝卿安,嘴角几不可闻地上扬了一下。转身向祝修告辞:“祝国公,剩下的便是你家事了,本督不好参与太多。这僧人,败坏佛家清净之地,凌辱妇女,还得彻查一番,人本督便带走了。”
祝修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没了力气,尽显颓废之色,一瞬间好似老了十岁。有气无力的开口:“都督请便……”
谢景庭刚走到前厅门口,回头看着祝卿安,尽量表现的很和煦:“祝小姐不代祝国公送送本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