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吾孙可为状元否?

如陈青兕预料的一样,由他负责来年科举的消息传开,各类邀约蜂拥而至。

陈青兕也见识到了这时代科举内幕的疯狂。

陈青兕不知道历史上这时期的考功员外郎是怎么顶住压力的,或者压根就没有顶住压力,依照官职权势的大小内定分配,逼着李治正对科举进一步的整改,推行了殿试。

现在的他每天都会收到京中各处士人投谒的文章、诗句,其中包括了大量以盛唐体所作的诗句。

各方邀约,能推则推,不能推便硬着头皮应付。

也亏得来济及时出面保驾护航,让情况得到了一定改善。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买来济的帐。

比如许敬宗。

这日陈青兕就收到了许敬宗的邀请。

看着手中的请帖,陈青兕几乎没有做任何考虑,道:“回去告诉许相公,下官一定准时拜访。”

前些日子,来济给陈青兕详细介绍了长安的情况庙堂的局势。

陈青兕凭借自身经验,立刻判断出许敬宗才是庙堂上最厉害的角色。

这位后世被称之为唐朝

许敬宗的父亲许善心死于宇文化及之手。

许敬宗立刻投奔风头最盛的瓦岗寨,成为李密的心腹记室。李密兵败之后投奔唐朝,毅然决然的投入李世民麾下,成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许敬宗避开了李承乾、李泰之争,在李治当任太子之后,却成为了太子右庶子。

李治欲废王皇后,立武昭仪为后。许敬宗又坚定的站在李治一边,多次劝长孙无忌促成此事。

纵观其一生,每每站队都恰到好处。

李治早年因受长孙无忌架空,对于宰相由始至终都存着一定的提防之心,很少有宰相在他手中长时间拜相,往往用了就弃,视宰相为棋子。

故而李治在位那么多年,除去长孙无忌、李绩、刘仁轨三人,没有一个真正拿的出手的名相。

前两位是李世民留下来的辅政大臣,刘仁轨是军功升上来的宰相,情况不同。

而许敬宗是唯一一个到死都未被李治贬罚的宰相。

关键这家伙道德跟狗屎一样,不会比李义府好。

可偏偏在他身前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位能臣,直到他去世以后,所干的那些龌龊的事情才一一败露,令得世人明白,他们为之哭丧的大臣是什么货色:在许敬宗去世的时候,李治为他举哀,三日不朝,诏令文武百官到许敬宗的宅

然后捅了马蜂窝,一群人表示给许敬宗定谥号为缪。

这样一个角色,远比李义府厉害得多。

陈青兕知道自己敷衍谁都可以,唯独许敬宗不能敷衍。

他依约来到了许敬宗的宅

许敬宗家住永嘉坊,这里是公卿王孙的居宅,能在这里居住的非富即贵。

陈青兕并没有直接进入坊内,而是绕着街道来到了永嘉坊的西南隅。

唐朝有规定,王公及三品以上官员的宅

许家宅

在街坊之外,看着富丽堂皇的宅

这许家宅

一般而言,这个时代的建筑不兴高楼。

而许家宅

或许现代人不觉得如何,但将钢筋水泥全部装换成雕木红瓦,再来感受一下,意境完全不同。

“陈先生请!家祖已经等候多时了。”

出门迎接的是一位少年郎,丰神俊秀,彬彬有礼。

陈青兕一听此言,便知面前这位少年郎是此次的主角。

“请!”

陈青兕也客气回礼,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宅

“豪奢”二字是当之无愧。

“哈哈,陈先生,许某有礼了!”

一个略显发福,红光满面的儒士走了出来。他一身青色儒士打扮,红光满面,剑眉凤眼,一举一动,儒雅非凡。

陈青兕有些错愕,面前这位儒士毫无疑问就是许敬宗,可许敬宗今年六十有五,面前这位儒士,别说年过六旬,便是四十些许都不为过。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许敬宗这模样,任谁看

难怪李世民都忍不住赞叹:群臣之中,惟卿最贤。

“都说许相公养生有术,有神仙风采,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陈青兕这话说得一点也没有拍马屁的意思,实事求是。

许敬宗得意捻须,这副天赐的相貌,也是他最引以为傲的特长之一。

“先生请!”

许敬宗将陈青兕迎入屋内,两人相互寒暄吹捧。

许敬宗作为当年庙堂上的文儒领袖,谈吐有致,言语中各类词藻信口而来,学识之丰富,陈青兕望尘莫及。

这就是十八学士的真正水平?

陈青兕来到这个时代已有两年余,并未疏于学习,然跟沉浸一生的文坛大儒相比,相差甚远,但他胜在见多识广,谈吐风趣,也不算完全落于下风。

许敬宗突然指着自己在一旁静坐的孙子许彦伯道:“陈先生,观吾之孙如何?”

陈青兕道:“神仪明秀,朗目疏眉,器宇轩昂诚乃恂恂公子也!”

许敬宗道:“将你的文章送上!”

许彦伯依言送上了自己的文稿。

陈青兕接过文稿细看。

这鉴赏文章次数多了,陈青兕在鉴赏品评文章优劣的水平大涨。

许彦伯递上来的文稿里的文章轻艳流荡,富于辞采之美,正是时下流行的徐庾体,水平极高。

是不是许彦伯亲笔而书,陈青兕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不是许敬宗代笔。

许敬宗诗文也是同一风格,却早已成大家,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陈青兕如实道:“文笔有徐庾之风,用词精美华丽,可见书写之人,满腹经纶。”

许彦伯面露欣喜之色,文稿里的文章确实是他所作。

许敬宗对于自己这位孙子极为钟爱,尤其严苛,故而年不过十八,已写的一手好文章。

许敬宗也不客气,直言道:“如此吾孙可为状元否?”

一点也不掩饰,就是如此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