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相国大人想要谈谈，那就谈谈好了。”
苏栩缓缓的放下酒杯，嘴角勾出了一抹笑容，淡淡的说道。
“如今天下诸子百家，因大秦的统一六国也逐渐从百家争鸣而开始凋零，即便没有凋零的也分崩离析。”
“原因在于很多大家学说谴责大秦的暴虐行为，而后遭到一一清理，自此那位也才有了暴君这个称号。”
“不知相国认为暴秦的存在，对天下百姓来说是好还是坏呢？”
看似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实则说出来的话无比犀利，他就是想看看这位大秦的相国眼中，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李斯脸上同样没有什么表情，一脸淡然的开口：“历朝历代，但凡想要建立不世基业的，就没有不流血的，大秦的确在征战六国的时候，流了很多血，可也完成了大一统，自此之后，之后大秦，再无战乱，百姓们也不会再流离失所。”
“阁下难道不觉得，一招杀戮换来的永久太平不值得吗？如此一来，大秦还算暴政吗？”
李斯一口气说了很多，语气之中的凌厉不亚于苏栩。
苏栩心中暗叹，不愧是小圣贤庄出来的儒士，当真是不简单。
但这些话却没有什么说服力，更加无法说服苏栩。
在他看来，自己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况且大秦也的确在很多方面做得不到位。
大一统换来天下天平，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只可惜后续的执行力根本不到位。
“秦之道，只在统一，可惜那位变法，改革沿用度量衡之人最后却也只落了一个车裂的下场。”
“敢问，这样的大秦，如何能够守住这天下基业，忠诚良将皆被残害，无人不能为其做主，难道这就是相国口中的大秦盛世吗？”
苏栩嗤笑一声，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字字诛心，戳的全是李斯心中的痛点。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晓这些？”
“还是说大秦内部早就被你安插了眼线？”
苏栩一番话说完，李斯脸上的平静被打破，再无之前的淡然。
对方的话，他也无法反驳。
尤其是那位帮助大秦变法，负责改革事宜之人，的确是千古难得一遇的人才，但却因为口直心快，刚正不阿，反面倒是得罪了不少大秦宫内的皇亲贵族。
后来更是在诸多权臣的栽赃陷害之下，落得一个五马分尸的凄惨下场。
只可惜他当时地位并不高，官职也很低，听说这件事，也只能怒不可遏，却什么都做不了。
同样因为这件事，也让他越发坚定了要在大秦站稳脚跟的决心。
只有不断积蓄力量，在朝堂有一席之地，有足够的话语权，才能够强上位者听到他的意见，甚至改变原本错误的决定。
可等他真正做到那个位置后，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朝堂之上的事情，也并不是靠着某一位大臣就能够左右的，即便他身为相国，同样不行。
甚至说现在，即使他已经扶植了一批跟随他的官员，可依旧无法改变大秦某些重要的决策。
这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大秦现在姓赢，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一直在幕后支持大秦的大家族也没有办法动其分毫。
因为他们隶属于大秦，是大秦的皇亲贵族，并不是他李斯一个外姓，且没有任何背景，只是依靠能力走到这个位置的普通人能比的。
说白了，嬴政看重的是他的能力，能够为大秦鞠躬尽瘁的能力，并非是让他拥有超过大多数人的滔天权势。
甚至可以说，他只是占了个位置，实际的权利却是在嬴政手中。
此刻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话。
苏栩的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努力的在控制，可大秦，并非是你能掌控的，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你的掌控。”
“我也知道你之前在小圣贤庄学习过一段时间，你想通过你的能力来改变一切乱想，可你并不知道，大秦啊本身他就是一个乱像。”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说白了，还是因为那个掌控一切，坐在高处的统治者，当然，并不针对谁，即便当初赢了这场战斗的，是六国任意一个国家，结果都一样。”
“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
说完这句话，苏栩便没有继续说什么，自顾自的开始饮酒。
他的这番话可以说颠覆了李斯的认知，也戳中了他心中的想法。
此刻，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唯一坚守的信仰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崩塌，脸色变得无比苍白起来。
大秦，当真是没有救了吗？
倘若，燕齐赵魏韩无论哪个国家赢了，最后都是这个结果，那么百姓的出路在哪里？
活路又在哪里？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你能为百姓考虑，那说明你跟我是一样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李斯絮絮叨叨的说道。
苏栩却是摇了摇头，“并不是，我们不一样。”
“我是改变这一切的人，而是，注定是以失败告终，如今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也不过是看在你的心还未被权势蒙蔽的，仍旧想着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的份儿上。”
“今天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追随我，要么死在这里。”
“当然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苏栩脸上无比平静，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谈论的不是生死问题，而是天气一般。
李斯则是看着苏栩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下来，他盯着苏栩一字一句的问道：“想让我死没有问题，但是我想知道你所谓的改变者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对性命不在乎，但是在乎百姓。
或者说，他更想知道答案在哪里。
既然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那么何解？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改变一切，包括大秦，只要有我在，就都要听我的，甚至说嬴政若是不识时务，那就找个人顶替他们，取而代之。”
苏栩看着李斯，说的话很是直白。
“呵，就凭你现在的这些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