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之后,艾勒芽率先移开。
她被那幽怨盯得受不了。
那目光就好像在说她是个负心汉一样。
刚别过头,一条在黑夜中闪动银光的丝线横在她眼睛前一厘米。
准确来说,她已经被天罗地网包围住,无处可逃。
那人站在树下,阴影遮挡住他的全貌,五指指尖的银丝清晰可见,随着手指的舞动,空中那些线慢慢收缩,直逼站在空地上的人。
艾勒芽深吸一口气又呼出,肩膀骤然放松,她站直身子随手拍了拍裙上沾着的落叶与尘土,眸子染上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对熟人向来没有什么警惕。
再抬手时,手腕却被丝线缠绕上,宛如被人攥住。
线割破她的手腕镶嵌进肉里,淡淡的血香味飘了出去,很是勾人。
身体周围的线也紧接着缠裹在她的衣服上,割破几道口子,而她整个人都被拖拽着飞向树下,“咚”一声被线缝合在树干上。
高大的身躯覆盖压迫而下。
那人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变得清晰起来,两人离得很近,混着凉意的呼吸铺在她脸上,像是猫爪一样挠得她心间一颤。
“你...”艾勒芽刚开口,心窝骤然传来一阵异痛。
“咳。”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低头,近乎透明的丝线从她身后贯穿到胸前,穿插过心脏,细小的血珠挂在线上。
没想到再次见面,他直接朝着她心窝子捅一刀。
艾勒芽咽下口中的腥甜,倏尔绽开笑,似乎这样的痛对她而言无关痛痒。
“见面礼这么独特,你不要命了...”
艾勒芽嗓音低哑,她伸出没有被他束缚住的手,摸上他脖颈间暴起的青筋,很是温热。
“见到我应该高兴才对,生气做什么。”她轻声哄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线戳到了她的大动脉,那血潺潺冒出来,在她纯白的衣裙上开出妖艳无比的花蕊。
艾勒芽一阵寒恶,脸色惨白至极,指尖轻颤。
她的手被人一把抓住,沉闷阴骛的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我这辈子最讨厌背叛,为什么要骗我?!”
多弗朗明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紧紧捏着她的手,再多用一些力气就能把她捏碎,可他不舍得。
“噗——”穿心的丝线被他收回手上,掌心一片湿热,满是鲜血,多弗紧紧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刻进眼中。
她变了很多,脸上没有了少女的青涩稚嫩,更多是女人的成熟,眉间随意透出的妩媚随时随地都能吸引人多看一眼,身躯也更加饱满了。
特别是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就算只是一张照片,他也能认出来。
“你身上的气味,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闻出来。”多弗朗明哥将她的双手绑在她身后,一把将她从树干上拽进怀里。
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苍白的唇,露出满意又暴虐的疯魔神情。
“呋呋呋呋,还不够,对你这种叛徒仅仅是这样的惩罚,太轻了!”
多弗把她放在凸起的树根上,让她的肩膀靠在树干,而腰肢完全悬在他的掌心,低头弯腰将下巴抵在她脖子上,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脖颈上,酥麻至极。
艾勒芽心口的洞在慢慢愈合,整个人被他完全禁锢抵住,无处可逃。
男人像是一只饥不择食的狼,身上沾着侵迫,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分食。
她睫毛扑扇,不由得轻笑,清冷的嗓音带上欢愉的调调,“你怎么跟狗一样,小屁孩,哪有仆人惩罚主人的道理...嘶.....”
打趣的话还没说完,颈间一阵剧痛。
这个神经病居然咬她!
艾勒芽黑眸中闪过迫色的红,弯起膝盖毫不留情往男人两腿间顶去。
多弗朗明哥弯曲的身体瞬间被卸力,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嘴上却更加用力了。
艾勒芽感觉自己的脖子要被他咬断了,头顶着树干一阵头疼。
草!
咬她就算了,那牙齿刺进皮肤的感受却不是太妙!
她还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
血腥味钻入鼻尖,是许久未曾尝试的美味。
血液被人抽离身体,艾勒芽手指微微蜷缩,面色怪异地透着点红,眼睑微眯又抬起。
软下去的腰却一而再再而三被男人重新撑起,她有些困倦。
一次性失血过多,对她这个血族不太好。
小屁孩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招了?
可要是他伤害她会开心一点,也不是不行,毕竟是她先当了骗子的,骗人的代价或许就是被抓到之后狠狠蹂躏吧。
血液被抽离时,她终于明白她咬别人的时候为什么那些人都会露出难捱的神情。
是她她也受不了!
温热的唇瓣离开,耳边是低哑隐忍的促声,“咬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想要她,他不想把她给别人。
艾勒芽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听到他说的话,皱眉问道:“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明哥咽下嘴里如同蜜汁的血,平静的眸子也在瞬间布满厉色,他掐上她的脖子,冰凉的手指戳在被他啃咬的痕迹与伤口上,动作粗暴无比。
“我是!”
他急了。
眼前的人为何说话不算话!
明明是她先说的,难道从她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话吗?
那他这三年算什么?
活在她已经死掉的阴霾之下。
在北海守着那栋破烂的房子蜗居在那里。
把斯派达迈鲁兹变成人间地狱。
又享受着她留给她仅剩不多的回忆,一遍一遍沉沦又清醒。
她明明说她要活着的!
却在分别不久之后死在海军本部,那颗血淋淋的头在他梦里几年不肯消失,折磨着他,告诉他:你的亲人都会惨死,无一例外!像你这样铁石心肠又心狠手辣恶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感情!
直到,那张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两人照出现在他面前,噩梦消失了,他却如坠深渊。
她居然活着,还要和别人结婚?
凭什么?
他不准!
艾勒芽惺忪的眸子清醒了很多,静静盯着他。
他魔怔了,真的把她当作他的所有物了。
但不要企图和一个疯子讲道理,因为根本行不通。
明哥被她平淡的视线看地有些紧张,他眉头蹙起,转而手上的力气更加用力,掌心那根细嫩的脖子,很好掐断。
“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骗我?你到底是谁!”
多弗朗明哥盛怒时总会不自觉地放声大笑,他失控地捏紧她。
他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答案而已!
艾勒芽的脸这会儿是白一下紫一下的,嘴唇也逐渐失色,眼睛也有些失焦,她闭上眼睛嘴角弯起。
“小可怜,我很同情你呢,你的世界里总是只有报复,得不到一点光明。”她嗤笑着。
多弗朗明哥的手不自觉松开了一些,眼镜下的眼睛里闪动着别样的情绪。
不,他的光明一直都在...
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轻飘飘地,却冲击着他的心。
“我是谁?我不是艾珈涅尔,我不属于你,我是艾勒芽,是即将嫁给别人的...女人。”
她,不是他的。
多弗朗明哥瞬间把手松开,往后退坐在一旁,捂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