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
他，曾经被所有人看不起，所有人都能在他头上踩上一脚的欧阳道成，已经成为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他们曾经仰着头看的顾朝夕，现在也不过只是在他床上辗转承欢的一个侍妾。
顾朝夕并没有觉得十分意外，从她最开始决定来为这些普通人求情的时候，就早已经料到了这一幕。
用她的清白，去换这么多人的性命，当然是值得的。
她几乎没有多想就同意了，直到她躺在了欧阳道成床上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顾忆柳。
她露出了一个悄悄有些惨淡的笑。
妹妹顾忆柳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知道她答应了欧阳道成的条件，和欧阳道成睡了，恐怕就更对她不喜了。
……不，都不能说不喜，她可能是，对她已经恨之入骨。
但是她真的没办法……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要和自己曾经相爱的男人做这种事。
但是现在，她爱的那个人，已经移情别恋顾忆柳，并且，为了救顾忆柳，死在了欧阳道成的铁骑之下。
……没有缘分罢了。
顾朝夕眸色微暗地闭上了眼睛，别过头，两行清泪就掉了下来。
另一边，顾忆柳知道这件事之后，确实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姜落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发癫。
这傻逼玩意儿把手边能拿到的东西都给砸了，外面的人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进来，看到屋子里面的一片狼藉都愣了愣。
然后，他们跟表情平静的姜落对视了一眼之后，又很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啧啧啧。
顾小姐发这么大的火，他们还是不要冲上去触霉头了。
顾忆柳完全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她是真的，整个人都快疯了。
“顾朝夕！！”她恨得咬牙切齿，说话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个人撕碎！！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原来小心思都在这儿！！居然真的想勾引欧阳！！！”
她想着就气得吐血，手指甲已经完全陷进了手掌心的肉里，“贱人！！！”
“真的是，贱人！！本来就是庶女，老是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竟然还想要来抢我的！！！”
姜落听着，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嘲讽，但表面上，她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小姐，”她状似体贴道，“反正欧阳殿下是最喜欢你的，他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你既然不想要他跟别人发生什么，那不如我们现在直接去阻止他们？”
“不！”顾忆柳却下意识拒绝了。
不过很快，她又察觉到了自己的态度不太对，找补道：“我现在去有什么用？”
“反正……反正我是知道顾朝夕这个贱人的手段的，她向来最会扮可怜装乖，我肯定是争不过她的。”
“而且，而且本来就是欧阳提出的，想要睡她，要是我现在过去闹，欧阳会不高兴的。”
姜落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她也知道是欧阳道成这个神经病提出来的。
他癫成这样，人家顾朝夕还不一定看得上他，也就只有同样癫的顾忆柳才把他当成个宝贝。
而且，这家伙脑袋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落完全不能理解。
她跟欧阳道成在一起，欧阳道成提出要睡别的女人，这不已经是出轨了？
她不埋怨出轨的男人，反而怪别的女人受到胁迫要跟他睡。
笑死了。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顾忆柳突然开口。
“不就是想说，顾朝夕那个贱人也是被胁迫的嘛？”
她眼里恨意浓得几乎要化成水，“你根本不知道顾朝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本来就只是个庶女，却妄想得到我拥有的一切！！她以前在民间的风评好，不过都是她装的！！！”
“她这次也是装的，她想要为那些人求情根本就是假的，她的最终目的明明就是想要勾引欧阳！！”
“不然！”顾忆柳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要是真的不想跟欧阳发生什么，她为什么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自杀？！”
姜落：“……”
6。
还神女呢。
都逼人自杀了。
姜落是真的无语住了，都懒得跟她继续说了。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得继续做做的，她不慌不忙地做出了一个恭敬的表情，“奴婢不敢这么想。”
好在顾忆柳这颠婆也不需要别人配合她的表演，闹到了大半夜，自己就躺到床上去eo去了。
欧阳道成这个煞笔倒是好不容易践行了一回他的承诺，下令收回屠城的命令。
并且，他不知道出于各种恶心的心思，还给了顾朝夕一个名分，封为侧妃。
要知道，顾忆柳虽然已经跟他在一起很久了，并且基本上民间都知道他们俩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她在欧阳道成身边都没有任何名分。
顾忆柳瞬间坐不住了。
她其实心里面觉得，自己要是现在冲上去跟顾朝夕争宠，那就是贬低了自己的嫡出身份。
但是现在，顾朝夕这个庶女都已经被封为侧妃，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她已经没工夫在意。
她必须要抓紧欧阳道成的心！！
注意！
她可不是为了这些普通的情情爱爱，才要和顾朝夕这个庶女争抢的。
主要是，欧阳道成的身份特殊。
如果他魔骨的魔性被激发，他身边的人就是最危险的！
顾朝夕不过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到时候继续这么呆在欧阳道成身边，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是为了救顾朝夕的性命。
这么一想，她心里面的芥蒂瞬间就彻底放下了。
她连忙去厨房，让人看着给欧阳道成熬了一碗粥，然后准备带着姜落端去给欧阳道成。
注意到姜落的视线，她还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我不是非要跟顾朝夕争。”
“我这是为了她的安全，你也是知道欧阳的性格的，她要是一不小心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欧阳，就只有死路一条！”
姜落是真的，最后一丝耐心都快没了，但还是不得不配合她回，“也对，欧阳殿下对小姐的宠爱世人皆知，肯定是别人都比不了的。”
“欧阳殿下生气的时候，也就只会给小姐几分面子了。”
顾忆柳听着她奉承的话，心里面高兴极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
不过到了地方，她脸上的表情就很快由晴转阴。
门口的侍卫把她们给拦了下来，“顾二小姐。”
顾忆柳特意给他们看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粥，“我是来给殿下送粥的。”
侍卫面露犹豫，“二小姐，殿下特意吩咐了，不让任何人进去。”
至于为什么不让别人进去……
所有人都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顾忆柳当然也想到了，脸上的嫉妒几乎就要溢出来，她板着脸，“我不在他说的这任何人之列！”
“众所周知，欧阳的书房都让我进，你凭什么拦着我？！”
说着，她直接就闯进去了。
“！！！”
侍卫们被吓了一跳，“顾二小姐，您别让我们难做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他们跟着追进去。
姜落坠在后面慢吞吞地跟着，如果有人注意到她，肯定会察觉到她身上还颇有几分懒散。
里面闹腾了很短的时间之后，又很快静了下来。
姜落走进去一看，果然，顾忆柳死死地盯着正在吃饭的两个人，眼眶迅速红了。
贱人！！
贱人！！！！
也不怪她反应这么强烈，姜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跟着挑了挑眉。
欧阳道成和她的庶姐顾朝夕确实正在吃饭，不过这模样，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欧阳道成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脸上的餍足还没有彻底消下去，而他怀里，正坐着穿着尤其清凉，强颜欢笑的顾朝夕。
男人夹了一筷子肉，强行想要喂给顾朝夕，后者不吃，他就嘲讽地扬了扬唇角，冷声道：“顾朝夕。”
“本殿下给你脸，你别不要。”
他“砰”一声扔下了筷子，“你别忘了你还在求我什么事，现在虽然命令已经下了，但本殿下收回成命，也易如反掌。”
“或者说，”他轻轻嗤笑了一声，“你不是在意那些贱民吗？”
“那我就把他们拉过来，一个一个，在你面前杀给你看。”
顾朝夕身体一僵，眼泪瞬间就上来了。
但是她又想起来欧阳道成说的，不准她哭，流一滴眼泪就死一个人，硬生生地把眼泪给咽了回去。
但即使是这样，她的眼眶依旧红得惊人，看着却更加地惹人怜爱。
她勉强扯出了一个笑，“殿下，我不是不吃。”
“就是觉得……太腻了。”
“也对，”欧阳道成一句话就被哄好了，整个人都看着神经兮兮的。
他漫不经心道，“你也是才醒不久，不适合吃太过油腻的。”
“是本殿下没有思考周到，来，那你喝点粥。”
他又拿着勺子，亲自喂到了顾朝夕嘴边。
顾朝夕心里面苦涩，现在挨着这个傻逼就只觉得恶心，但是没办法，想想那些无辜的人，她只有跟人虚以委蛇。
她张开口，刚想吃下去，但是下一秒，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看着他们的顾忆柳！
“！！！”
顾朝夕脑袋一片空白！！
她虽然知道，自己昨天答应了欧阳道成，妹妹顾忆柳肯定会不高兴。
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她！！！
她瞬间什么都没想到，直接推开手从男人怀里站起来，“妹妹……”
欧阳道成狠狠皱眉，刚准备骂她，就随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顾忆柳。
他扯出顾朝夕身上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随手扔在了一边，“你怎么来了？”
顾忆柳差点没有哭出来！
她看着衣不蔽体的顾朝夕，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贱人贱人贱人！！！
晚上就算了，白天都要穿成这样，白日宣淫，自己也不觉得羞愧！！！
但正是因为在顾朝夕面前，她才不能露出一丝软弱。
她绝不能向顾朝夕认输！！
不过就是一个庶女罢了，成了欧阳的侧妃又怎么样？！
她才是欧阳真正喜欢的人！！
而且，欧阳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说不定都是为了她。
她肯定是会成为欧阳的正妻的，现在在行军途中，什么东西都准备仓促。
就像顾朝夕这个不要脸的婊子，就算是成为了侧妃又怎么样，还不是什么该有的礼仪都没有。
就是给人玩儿弄的一个宠物。
她就不一样了，欧阳迟迟没有给她名分，肯定是觉得这么仓促配不上她。
等她以后过门，她毕竟是正室！
以前在顾府，她是嫡出，顾朝夕是庶女，她比顾朝夕高贵。
以后在王府，她是正室，而顾朝夕就只是个侧妃，她依旧比顾朝夕高出一头！！
顾朝夕永远都会被她压在身下！！！
就算是她以前为了善良体贴大方的人设付出再多，立的人设再好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比不过她。
但就算是这么想着，一想到顾朝夕这个贱人还不是已经爬上了欧阳道成的床，她就觉得格外的恶心！！
不过现在欧阳道成还看着，她不能把恶心的情绪给表现出来。
顾忆柳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各种情绪，笑着道：“欧阳。”
“你以前不是说，喜欢我煮的粥吗，我看你最近很辛苦，所以特意煮了粥端过来。”
……虽然不是她亲手煮的，但只要她看着，这也跟亲手差不多吧。
毕竟她身为神女，怎么可能亲手为了还是一个凡人的魔神洗手作羹汤。
姜落眼里闪过了一丝兴致。
这家伙癫虽然癫，但是说话还挺有艺术的。
这短短的一句话，但示威的意味却浓厚得很。
她完全没有提一旁的顾朝夕，像是已经把她忽略掉了，然后说欧阳道成和她以前的事。
这意思完全就是，顾朝夕虽然和欧阳道成睡过了，但是在欧阳道成这里，始终都比不上她。
真的。
还老是把顾朝夕是个绿茶伪君子挂在嘴边，事实上论小心眼，谁比得过她。
周围侍卫们都听出了她这话的火药味，纷纷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顾朝夕也明白她的意思，垂下眼眸，脸上是明明白白一眼就能看透的难堪。
只有欧阳道成没有听出来，一挥手，“不用。”
“我这边又不是没吃的。”
姜落听到这话，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她朝着顾忆柳看过去，果然，后者的表情已经变得青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