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停下来，姜落还是一脸懵的表情。
两个人面面相觑，冷秋秋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吞吞吐吐了好一阵，最后“诶”了一声，爬起来跑了。
姜落：“……？”
有毛病哒？
冷秋秋跑远了之后，才有些懊悔地停下来。
她真笨。
就算不能跟姜落姐姐说她的名字，但也可以把之前的那件事说给姜落姐姐听呀。
她从小到大的愿望都是能跟姜落姐姐亲口说一声谢谢，现在有机会了，反而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耸了耸鼻尖，有点想再原路返回去把这一声“谢谢”说了，但是想了想，那点刚刚因为突然见到姜落积攒起来的勇气已经消失殆尽，还是算了。
反正……反正下次还有机会的。
但不管怎么说，她好歹已经见过姜落姐姐一次了。
冷秋秋握了握拳头，微笑起来。
姜落姐姐还是跟她记忆里一样好看，就是脸色还有些苍白，也很瘦，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些羸弱。
她叹了口气，暗暗决定，下次再见到姜落的时候，除了要跟她说谢谢，还要让她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这次没有跟姜落姐姐说几句话，下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一定再大胆一点！
冷秋秋，你可以的！！你可是姜落姐姐小时候就帮过的人！你已经不是最开始来城里的那个乡下小丫头了！！！
这么一想，她又雀跃起来，脚步轻快地往自家小男朋友的病房走。
这个时候，顾清寒已经走了，顾清池等着他哥一走，就把书本扔在了老远的沙发上，倚着床打游戏。
冷秋秋看着皱了皱眉：“你刚才不是说看书嘛。”
顾清池应付她用的是另外一套，下意识撒娇：“哎呀秋秋，你知道的嘛，我现在身体可虚弱了，哪儿有那么多精力看书呀。”
冷秋秋不赞同地看着他：“可是你明年就要高考了！”
顾清池完全不像是之前在他哥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应：“行行行，我知道秋秋是关心我。”
“可是，”他故意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是我都已经学了那么久了，我还是个病人诶，秋秋，刚才我哥哥来看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停下来过，你就让我休息一下嘛。”
冷秋秋向来经不住他这么说，没一会儿态度就软下来了：“那你……那你稍微休息一会儿哦，打一会儿就要看书了哦。”
顾清池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满嘴敷衍地应声，但实际上眼睛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冷秋秋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敷衍，或者说他向来都是这样的，她已经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反而她，在家里面也是千金大小姐，过的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就连脱下来的内裤都是阿姨用专用洗衣机洗的，但这会儿，却动作十分自然地给顾清池把有些乱的桌子收拾了一下，然后把他随手扔到沙发上的书本放在了应该放的位置。
她收拾的时候，顾清池都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自己打自己的游戏，收拾完了，他才匆匆忙抬起头看了一眼：“谢谢我的秋秋~”
冷秋秋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红晕，不怎么自然地应了一声。
她这幅样子看着乖得不行，顾清池看得心里面都在发痒，等着团战打完之后，他才招了招手，示意少女过来。
他一下把少女抱在了怀里，嗅着少女身上独有的体香，他舒服了，继续打游戏。
冷秋秋愣了愣，整张脸都红了，刚想动一下让男生放开她，男生却又开始了游戏。
算了。
这个时候打扰他打游戏，他会超级凶。
冷秋秋叹了口气，然后自己拿出了手机玩儿。
她不打游戏，实在也没什么好玩儿的，看了一会儿小说觉得没什么意思，突发奇想，点开了她男朋友哥哥的大学表白墙。
听说这种大学的表白墙可多瓜了。
确实是这样，她随便一刷，就惊呆了！！！！
这上面提到了她姜落姐姐的名字！！！
啊……
她挨着刷下来，看到说姜落不好的言论就挨个儿举报，看到说姜落好的就点赞，但看到有人说顾清寒配不上她家姜落姐姐的时候，她犹豫了。
这个顾清寒，一看就是她男朋友的那个哥哥。
她其实是想说，姜落姐姐那么好，没有男的能配得上她，但是这男的又是她男朋友的哥哥……
冷秋秋纠结了一下，那句配不上还是没有说。
顾清池又打完了一局，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在少女玲珑剔透的耳垂上亲了亲，感觉到后者身体微微颤了颤，他得意地笑了笑：“在看什么？”
冷秋秋脸颊红得不成样子，把表白墙上的话跟他说了一遍。
她以为，顾清池那么崇拜他考上了凉城大学的哥哥，肯定会为他哥哥辩解，说不定还会超级生气别人做个他哥，但出乎她预料的，他的关注点根本就没有在这上面。
不过顾清池的脸色确实很难看：“你说什么？”
“他们说，姜落包养了顾清寒？！”
冷秋秋怔了怔，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又把校方发出来的的公告和那个人的道歉给他看。
但她没想到，看完之后，顾清池的表情变得更加铁青，直接把她的手机砸在了地上。
“他怎么这样？！！”
“哐——”
冷秋秋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样子，被吓得身体都抖了抖，眼眶通红。
隔了一会儿，她才强忍着害怕，硬是挤出声音安慰：“清池，你别想太多。”
“校方不都已经澄清了吗，清寒哥哥的能力有目共睹，根本就没有有后台的这种事，而且污蔑清寒哥哥的人都已经道歉了，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到这会儿，她都还是以为顾清池是在为别人污蔑他哥哥生气。
“澄清？”顾清池冷笑了一声，表情阴鸷，“澄清了什么？”
“校方和道歉的那个人，可完全没有说过顾清寒和姜落之间是明明白白的！！！！！”
“这算什么？他算什么？！他顾清寒这是终于耐不住寂寞了——”
他说的话着实有些难听，冷秋秋都听不下去了，微微加大了音量，不赞同地看着他：“清池！！”
“你怎么能这么说清寒哥哥！！且不说清寒哥哥和姜落姐姐之间，可能完全就没有这档子不清不楚的事，就算是有，也说不定是他们在谈恋爱……”
“你平时那么崇拜清寒哥哥，你怎么能不相信他，而去相信一个外人说的话？！！”
“退一万步……退一万步说，他们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那也是你哥哥为了你的身体！为了你们家里面的债务！！！”
顾清池都给听笑了。
这次和前面那次姜落和顾清寒一起来看他的场景不断在他的脑海里面闪现，他就说，怎么看顾清寒怎么不对劲，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清冷的性子，单单一个朋友的名义，怎么可能因为那点钱就对姜落眸光柔和成那样。
原来不是朋友。
是早就滚到一张床上去了的金主大人？！！！
他的表情更加阴冷，“什么是为了我？！什么是为了我？！！”
他厉声质问，“要是为了我才出去卖，那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做了！！为什么要等到今天？！”
“他要是为了我！他怎么可能这两年内看着我生不如死？！！！什么为了我？都是他自己耐不住寂寞，拿我给他带什么冠冕堂皇的帽子？！！！”
“我又没有求着他！！！！”
顾清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苍白的脸色已经涨得青紫，“顾清寒他就是下贱！！！爸爸，妈妈！！你们让我跟他学习？难不成是让我跟他学怎么出去卖吗？！！”
“姜落也是！！！顾清寒这么容易就卖给她，说不定还卖给别人过！！！那么一个什么人都能用的二手货，她就那么缺人艹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冷秋秋早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站在病床前，大声反驳。
她审视着面前这个表情疯狂充满了恨意的少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他了。
说顾清寒还好，她毕竟没有跟这位男朋友的哥哥接触过，但姜落姐姐不一样——
姜落姐姐这么好的人！！！他怎么敢？！怎么敢用这种肮脏污秽的词语去侮辱她！！
她还准备为姜落说话，但还没开口，却见少年仿佛是这么气极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这样，他也一副喘不上来气的模样。
冷秋秋愣住，“清，清池？”
跟着，她还没反应过来，顾清池就捂着心脏“噗”一声呛出了大口的鲜血。
“！！！！”
冷秋秋是真的快要吓疯了，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血。
她手脚冰凉，她以为隔了好一阵，实际上也就过了一两秒钟的时间，脚都不停地往外面跑：“医生哥哥！！！”
“医生哥哥！！救命！！！”
*
顾清池被自己气得生命垂危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姜落和顾清寒还在吃饭。
听到医院打来的电话，顾清寒“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了，脸色难看得不行：“为什么？”
“不是说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吗？！！”
医生着急得不行，语速快得像是说出来的话烫嘴：“家属快来医院一趟，患者还在抢救，病危通知书需要人签字……至于患者是怎么出事的，你先来了我们再详谈。”
姜落并没有听清楚医生到底给他说了些什么，但是看他这反应，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他医院里地宝贝弟弟出事了。
说实话，那倒霉白眼狼小孩儿出事她还挺高兴的，但是她家白月光担心成这样，她就不太快乐了。
本来她是打算直接陪小玫瑰去医院的，医院里有什么缴费，她这个免费at也必须得在，但是在路上的时候，公司梁助理那边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什么文件着急用，她必须要回去签字。
这就很尴尬了。
姜落稍微思考了一下，让司机把她中途放下来，她自己去搭公交，让司机把顾清寒先送过去。
等她弄完了一切再去医院的时候，顾清池那傻逼已经抢救完了脱离危险了。
而她家小玫瑰，在抢救室外面倚着医院惨白的墙站着，面前有个红着眼眶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都怪我……”
姜落挑了挑眉，走近了才听清楚小姑娘在说些什么，“我看到表白墙上说的，他一问，我就随口回答了。”
“然后……然后我就没忍得住，跟他争论了几句……都怪我，要是我考虑着他的身体情况，清池就不会……清池就不会吐血……”
哟，还吐血了呢。
姜落眸光闪了闪，更快乐了。
只不过怎么还没死。
啧，祸害遗千年。
这么一想，她又有点子嫌弃。
而小姑娘面前的顾清寒却一直没说话。
虽然顾清池已经脱离危险了，但他现在的脸色跟来医院的时候比起来，更难看了很多。
他弟弟已经知道了……
想到这儿，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不怪人家小姑娘，是他的错。
这种事情，瞒得住一天，怎么了没瞒得住一辈子呢。
顾清池总是会知道的，不过没想到，连一个月他都没有瞒得过去。
他不说话，冷秋秋就更害怕了，因为她的手机已经被摔碎了，这个时候，就连联系她家里面人的机会都没有。
她眼泪掉得更勤，也不敢说话，就这么抽抽搭搭地站着。
还是姜落轻啧了一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别哭了。”
小姑娘吓得抖了抖，扭头过来看她，姜落这才发现她见过这小姑娘。
姜落乐了，想到病房里面躺的人是顾清池，她十分诡异地顿了顿：“你是顾清池小女朋友？”
冷秋秋刚才见到姜落姐姐的喜悦还没落得下，直接身体又僵住了：“啊……”
她吞吞吐吐的，姜落也懒得等她回，“你先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毕竟是个小白兔一样的丫头，太晚回去不安全。
她招了招手，让司机送她回去。
冷秋秋站着没动。
顾清池毕竟是因为她才这样的，虽然她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但是现在走了，她实在是于心难安。
姜落眯了眯眼睛，大概看得懂她的意思，却不太理解。
说真的，要是她，呆在这儿也没什么用，早就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是她不正常，人家小姑娘可是个正常人。
诶，难搞。
“这样吧，”姜落顿了顿，有点苦恼道：“你先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冷秋秋红着眼眶，跟只小兔子一样连连点头：“好，谢谢姜落姐姐。”
姜落把手机递给她，但小姑娘点了几下之后，发现打不通，她怔怔地又看向了姜落。
诶？怎么会呢？
姜落眨了眨眼睛，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什么：“你叫什么来着？”
【冷秋秋。】
“冷……冷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