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黎愣愣地垂眸看着她。
他揪起来的心脏已经放开，转而像是有什么东西悄然涌了进去，跟着心脏里的血液一起流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很奇怪。
但他攥紧了手指都无法摆脱这种感觉。
姜落对他的心理活动半点不觉，自顾自继续说：“我当然知道他在利用我，但是，他怎么只利用我，不利用别人？”
啊，这是爱情~
呜呜呜呜呜呜。
“……”
安林晚都惊呆了。
不是，这还能这么算的？
他都给整的没话说了。
恋爱脑和死绿茶。
绝配。
6。
姜落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她本来就是陪着她家白月光过来敷衍一下，现在敷衍完了，也该走了。
但是他们都到姜落公寓楼下了，她家白月光也没有说一句话。
嗯？
不会还是觉得她太冷漠了吧？
这可不行。
姜落清了清嗓子，在楼梯口停下来转身。
唐一黎比她高了一个脑袋，她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才勉强能和男生平视。
啊。
好像没什么气势。
少女悄咪咪地垫了踮脚尖，但还没等她说话，男生就先一步低声开口：“我在利用你。”
嗯？
姜落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家白月光这个圣父性格真的要命，不会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这个“交易”还是她吃了亏，要跟她分手叭……
不是，这怎么能叫吃亏呢。
啧。
她巴不得好叭。
真是麻烦。
又不能直接把人给关起来。
系统：【……】
合着这疯批是不只对别人狠，她疯起来，连自己白月光都能关。
姜落顿了顿，决定恶人先告状，首先掌握主动权。
于是，少女鼓着眼睛，凶巴巴问：“所以呢，你是要跟我分手？”
唐一黎怔住。
跟着，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低低地笑起来。
男生生得极其好看，要不然以前梁昭那群人也不能生出过想要强迫他的想法，现在一笑，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像极了一只摄人心魄的妖精。
姜落都给看得呆了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接着就是有些脸红地恼羞成怒：“笑什么……”
开口的时候挺凶，不过很快，她的声音就在男生含笑的视线里慢慢消下去。
“算了，”少女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漂亮小巧的耳朵稍微染上了一点薄红。
她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爱笑就笑吧，哼。”
反正……
挺好看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
姜落你没救了。
男生的笑声渐渐停下来，低声喊她：“姜落。”
姜落下意识抬眸，一眼看进了那双深色桃花眼的眼底，里面还带着些许撩拨人心弦的笑意，以及……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你自己选择我的。”
“你不能反悔。”
男生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在说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姜落听不太懂他的意思，甚至还觉得有点子莫名其妙。
她直接点头：“什么反悔，我从不反悔。”
就算是做错了，她也会用绝对的武力值让这件事情变成对的。
芜湖，优秀。
男生又笑，破天荒地头一次主动靠近了她，“我喜欢你。”
是。
他就是喜欢姜落。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他就是喜欢。
他是一个生长在泥潭里的人，浑身都像是已经快要腐败了，只有姜落，把他从脏污里捡起来，好好地捧在怀里。
是她自己选择的。
没有机会反悔了。
男生的桃花眼眸色逐渐加深。
就算是以后发现，他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她也别想着摆脱他。
休想。
姜落又愣了愣，跟着，就是假如她头顶上有双猫科动物耳朵的话，这个时候都倏地立起来了。
天晓得！！！
就算是在以前，两个人感情最好的时候，他家白月光都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种话。
她刚准备开口说话，一抬眸，却又发现他们现在的距离……好像近得过分。
她都能清晰地嗅到男生身上干干净净的洗衣液味道。
啊……
很奇怪的，她明明平时脸皮那么厚，这个时候却有些不太好意思，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但是还没动，她就又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停在原地。
不对。
挨得近不好嘛。
按道理说，这个时候就应该有亲亲了耶，亲亲耶！！！
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少女的睫毛颤了颤，也没有闭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跟唐一黎对视。
最后，还是唐一黎喉结微微滚了滚，首先移开视线。
嗷？
姜落眨了眨眼睛，有点子疑惑又有点子遗憾：“没有亲亲吗？”
“……”
唐一黎给听笑了，屈指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没有，走了。”
说完，他首先抬腿往前面走去。
姜落愣愣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敲了一下的额头，也不疼，但是……感觉好奇怪。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又忘在了脑后，慢吞吞地跟上去，一边走还一边不满意地小声嘀咕：“真的没有亲亲吗……”
前面的男生听到了她的话，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回她：“没有。”
还没成年，亲什么亲。
啧。
*
而另一边。
他们走了之后没多久，梁昭一行人就到了安林晚的病房。
他们十多个人，一进去就把病房填得满满当当，声音也有点吵闹，有医护人员看到了，准备过来招呼他们，但还没说话，就被梁昭的两个小弟“请”走了。
梁昭打量了一圈床上的人，“怎么样？老安？看上去休息得不错啊？”
安林晚的脸色更苍白了些，手指抓着被子没有说话。
梁昭啧了一声，身边的小弟懂了他的意思就准备上前，还没动，又被他制止了。
“没看到人家还躺在病床上吗？闹出人命怎么办？回去！笨手笨脚的，猪脑子吗你？！”
小弟连连应是，退了回去。
梁昭朝着安林晚笑了笑：“怎么样？安林晚？你梁哥我对你还是不错的吧？嗯？”
他还是不说话，旁边的小弟终于忍不了了，抬脚就在他的病床上踹了一下：“梁哥问你话呢，说话！！！”
安林晚瑟缩了一下，脸上唯一的一分血色都退了下去。
隔了一会儿，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梁哥。”
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听着像极了一条细线，不仔细听，都听不太清楚：“梁哥，我错了。”
“不管因为什么，你放过我吧，我不应该得罪你，我回去马上就跟家里面说，我马上转学，再也不在梁哥面前碍你的眼了，梁哥，真的。”
“你放过我吧。”
他没怎么喝水，嘴唇很干燥，说话的时候嘴皮被扯开，血跟着流下来。
但是他恍若未觉，黑洞洞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梁昭。
说实话，这场面看上去还有那么一丝吓人，旁边的小弟都一时之间不敢上前，但梁昭却半点都不见害怕。
“也行，”他状似想了想，“你毕竟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太适合跟我们一起玩儿了，我可不想闹出什么把人逼死了的新闻。”
他看着床上的男生眼睛里面冒出希望，觉得好玩儿极了，“但是，”梁昭脸上满是恶意，“你转学了，不跟我们玩儿了的话，我们怎么办呢。”
“还是那句话，安林晚，你知道的嘛，我们这群混混又不像你们好学生，要拼死拼活地好好学习，指望着高考考个好大学。”
“我们啊，每天混吃等死，等着继承家里面家业就行了啊。”
梁昭在床边坐下来，这幅样子从外面看，说不定还会有人觉得他是真的在关心病床上躺着的人。
但实际上，他眼睛里面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你好过分，居然想转学丢掉我们这些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有点天真啊，”他伸手在安林晚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你不会以为，单单是一个转学，就能摆脱我们吧。”
在他手接触到安林晚皮肤的一瞬间，安林晚身上的寒毛就竖了起来，他甚至还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但是却丝毫不敢伸手把梁昭的那只手给挥下去。
他这幅被吓极了的模样把梁昭给逗笑了，又在他的脑袋上拍了拍，“行了。”
“诶，这么害怕做什么，我现在又没有欺负你，还是特意过来看你的，都不领情。”
安林晚听出了他声音里面的警告意味，用力地咽了咽口水，低声开口：“谢谢梁哥。”
“哈哈哈哈哈，行，”梁昭高兴极了，终于玩儿够了，从他的床上站起来：“你这些天呢，就好好地养病，养好了再回学校跟我们好好玩儿，好吗？”
安林晚在床上缩成一团，半个不同意的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连连点头。
梁昭满意了，招呼着身后的一群人准备走，但还没走出病房，就又听到了床上那人的声音：“梁，梁哥。”
梁昭脚步一顿，转头看过去，床上那只鹌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确实瘦了很多，一眼看过去，像是大一点的风都能把他吹跑。
安林晚的眼睛深得有些渗人：“梁哥，我要是给你找到别的玩具，你会放过我吗？”
“别的？”梁昭来了兴趣，又走过来，在他床边的陪护椅上面坐下来，“你小子，一肚子坏水啊，你先说说，别的什么玩具是指的什么？我考虑考虑。”
“哦对了，”梁昭眼里带着警告，直接把穿着鞋的脚放在了他的病床上，“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熟悉呢。”
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然后眯着眼睛道：“我想起来了，还好我记性好，不然就又被你小子给骗了。”
“你上次也这么说过，不是吧小子，你又让我去姜大小姐的头上拔毛啊？！”
安林晚摇了摇头，手指用力地攥紧了被角：“不是。”
“我有个朋友，长得也挺好看的，是同性恋，喜欢男人。”
“啊？”梁昭惊讶地挑了挑眉，“他是个变态，这年头怎么有男的会喜欢男的啊？”
“不过……你说是你的朋友？”梁昭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对，”安林晚面无表情继续说，“他家里的情况比我好一点，但是绝对也是惹不起梁家的，可以代替我，成为梁哥的新玩具。”
“哈哈哈哈，等下，”梁昭笑起来，用力地拍了拍旁边小弟的肩膀，“我没听错吧？你是说，让我们去玩儿你的朋友？”
“安林晚啊，我还真就没有看错你，你小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旁边的小弟们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之前高一的时候看到他，我就知道这小子心里面都是黑的。”
“一肚子坏水！”
“tui，老子这辈子最讨厌背叛朋友的人了，恶心。”
“哎呀兄弟，你也不能这么说，人嘛，都是为了自己啊。”
“什么为了自己，我们梁哥对他不好吗？他进来住院的钱都是我们梁哥开的呢！！”
他们说的话安林晚听在耳朵里，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诶诶诶，行了，既然有新的玩具，就别抵着安林晚说了呗。”
“他既然都能给我们找到新的玩具，那他就是我们的兄弟了，兄弟们，以后对老安都客气点啊！”
梁昭兄弟们纷纷应是。
“不过，”梁昭顿了顿，脸上露出了点苦恼的表情，“小安啊，你得说说你那朋友有什么好玩儿的啊，就他还是个同性恋，就是个变态。”
“老是跟变态一起玩儿，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啊？”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对啊，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像是你跟我们玩儿在一起，那些好学生也认为你不是个好东西……哦对，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他这幅样子，像不像是那种，青楼里表子养的贱种。”
“怎么说话呢，梁哥都说了他是我们兄弟，怎么说兄弟的？”
“哦对对对，老安，不好意思啊？不过真的，我看你还是得说一下，你那个朋友到底有什么好玩儿的，起码得表示一下对我们梁哥的尊敬吧？”
安林晚静静地看着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