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残忍又冗长的凌迟

容胤微微颔首。

“谁选中了杳杳?”傅昀尘皱眉沉思,难道除了世界规则以外,这个世界还存在另一股力量。

事关姜杳,傅昀尘不得不多想。

脑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最后——

定格在男人苍白的脸上。

傅昀尘眸子顿了顿,漆黑的瞳仁掠过一抹幽深难辨的情绪。

是他想的那样么?

最后看了眼床上面容惨白的少女,傅昀尘温柔地勾了勾唇,“杳杳,哥哥先离开一会,很快就回来。”

容胤皱了皱眉,“……你们?”

他总算发觉,傅昀尘对少女的态度亲昵的过分了些。

容胤心底总算有种老丈人的实感。

越看傅昀尘就越恼火。

这女儿才认回来没多久,就被傅昀尘这小子给勾搭上了???

不等发作,傅昀尘已经大步离开。

修长高挑的身形缓缓在视线中消失。

赶回帝都时,周遭一片黏稠的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

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仿佛被一块黑布层层笼罩着。

就连路灯都昏暗的可怕。

随时都要熄灭的模样。

三号公馆寂静地不像话。真有种世界末日的荒凉诡异。

傅昀尘皱了皱眉,他打开手机手电筒,总算能看清脚下的路。他直接踩上楼梯闯进谢衍的书房。

摸到墙壁上的开关。

“啪——”

摁下开关。

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忽闪忽闪,最后才“啪”的一声亮起。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

青年抬起眸子。

——一张苍白到极致的脸。

但不可否认,这是一张极为俊美清冷的一张脸,即便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仍旧精致的让人目眩神迷。

犹如神祇降世。

傅昀尘觉得谢衍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灯光照落在青年脸上,衬得那张脸更加清冷,高不可攀。隐约多了抹淡淡的神性和悲悯之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衍那双狭长的凤眸简直比夜色还要漆黑黏稠。

犹如阴恻恻的妖鬼。

气质却给人一种悲天悯人的神祇之感。

很矛盾。

傅昀尘蹙眉,“谢衍。”

青年淡淡“嗯”了声,他面前摆着一张棋盘,指尖夹着一颗黑子,“要不要下一盘。我知道你棋术不错。”

傅昀尘目光落在他面前的棋盘上。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盘死局。

没什么好下的。

更何况,他现在也没这种闲情逸致。

但他还是坐下了。

修长如梅骨的指尖轻轻执起一颗白玉棋子,衬得手更加雪白修长,他迟迟不落子。

谢衍抬眸看向他,“怎么?”

傅昀尘微笑:“思考一会。”

谢衍点了点头,目光又专注在棋盘上。漆黑黏稠的眸子若有所思,“你特地来找我,是为了杳杳?”

“嗯。”

落下一子。

棋子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谢衍执起黑子,没有犹豫,直接堵住傅昀尘的棋。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抹说不出的果决狠辣。

干脆利落,不给一丝活路。

他缓缓摇头,低喃:

“这样才有意思。”

一击毙命。

傅昀尘低笑,“都说谢三爷手段狠辣,落在三爷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从前只觉得这话太假,毕竟三爷看上去是有菩萨心肠的。”

“现在,传闻倒是可信。”

谢衍眉心微微一动,“怎么说?”

傅昀尘道:“从棋局可见一斑。”

气氛又归于寂静。

谢衍低声咳嗽了片刻。

他指尖微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拭去嘴角猩红的血渍,苍白的面容犹如剔透的玉,漂亮易碎。

青年捻了捻指腹,“手段狠辣又如何,有菩萨心肠又如何,都是为人之道罢了,没什么可说的。”

这话文邹邹的,但也不难理解。

傅昀尘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这话的意思是,谢三爷是被逼的了。”

“傅总是聪明人。”

谢衍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厮杀了几十回合。

这场棋盘还是分不出胜负。

谢衍落下一子,做出“请”的手势,温文尔雅地微笑,“傅总,该你了。”

傅昀尘指腹轻轻摩挲光滑的棋子。

他说,“这局棋,如果我赢了,谢总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谢衍“嗯”了声,平淡道:“可以。”

“只要你能赢。”他微微一笑。

傅昀尘挑眉,他细细观察着棋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谢衍倒也不急,耐心地等。

墙上的时钟最短的那根时针“滴滴答答”转了一圈。

“找到了。”

白子落下。

棋盘上,谢衍的所有路瞬间被堵死。

胜负已定。

谢衍诧异地看了眼傅昀尘。

傅昀尘神情慵懒轻佻,说不清是炫耀还是随口一说,“杳杳教我的。”

谢衍平静的眸子轻轻一顿。

嘴角上扬的弧度有片刻凝滞。

真刺耳啊。

一定要炫耀么。

在这些男人里,他本来就最介意傅昀尘的存在。

杳杳会教傅昀尘下棋么?

可她却不愿意陪他下一盘棋,她从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姜杳只想离开他身边。

谢衍眼底情绪翻涌,他攥紧指尖,漆黑的瞳仁犹如深不可测的沼泽,只要看他一眼,就仿佛被拽进无望的深渊。

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他阖了阖眼。

再掀开眼皮时,眼里已是一片沉静之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谢衍道:“是很值得炫耀。”

如果是他,他也会忍不住炫耀的。

就像是被多分了一颗糖果的小朋友,脸上的欢喜是藏不住的。

可惜。

谢衍从来都不会被多分一颗糖果,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是那个一颗糖果都没有的小朋友。

他只能——

眼巴巴地看着。

似乎早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

谢衍摁了摁闷痛的心口,“看来傅总学的很好。”

他想。

应该不是傅昀尘学的好,而是杳杳教的好才对。

他说不出口。

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将他的心脏割的鲜血淋漓。每说一个字,都是对他的一场凌迟。

残忍又冗长。

傅昀尘站起来,桃花眼弧度凌厉,直击人心,“谢衍,杳杳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和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