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阿阑挡在姜杳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洛小姐，这支骨笛是她先看上的。”
“……”
空气瞬间静了。
所有人像看傻子一样盯着阿阑。
他们未必不知道这支骨笛是姜杳先看上的，只不过在阶层分明的帝国——
谁身份尊贵，谁就是天理。
洛小姐无论做什么，他们都能闭着眼睛昧着良心夸下去。
所以阿阑的举动，无异于是挑战权威。
很傻的行为。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
姜杳讶异地盯着站在她身前的青年。
脊背像青松般挺直。
俊秀干净的五官透着一抹古板之色。
但他此刻，站在她的身前，替她挡住漫天的流言蜚语。
姜杳以为，他会古板地告诉她，这个洛小姐他们惹不起。
然后，息事宁人。
可是没想到青年会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前。
告诉洛文鸢，这支骨笛是她先看上的。
洛文鸢这才注意到阿阑，她皱了皱眉，“阿阑？”
阿阑是帝国科技大厦的管理层。
性格古怪，不过在科研方面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阿阑竟然敢当众下她的面子，洛文鸢面上浮现一抹不快之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故意为难她吗？”
这句话就重了。
众人纷纷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生怕洛文鸢下一个迁怒的就是自己。
阿阑抿了抿唇，削薄的嘴唇几乎要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他本就不善言辞。
挡在姜杳身前已经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了。
被洛文鸢言辞犀利的当面质问，阿阑顿了顿，连辩驳都不知如何辩驳。
“我……”
衣袖被轻轻拽了拽。
阿阑微微一愣，低头，就见一只雪白到透明的指尖轻轻扯着他的衣袖。
指腹冰凉，不经意滑过他的腕骨。
温度冰凉地让人心尖颤栗。
阿阑心尖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情绪。他迷茫地眨了眨眼。
很奇怪。
心脏酸酸的。
像是喘不过气来似的，并不好受。
他不懂。
姜杳似笑非笑地掀开眼皮，“难道不是我先看上的么？阿阑说的有错？”
没想到姜杳还敢怼她，洛文鸢一时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怎么，洛小姐这是要强抢了？”
其他人也愣了愣。
“这个小姑娘说的也有道理……的确是人家先看上的……”
“是不是看人家小姑娘漂亮，洛小姐故意为难她啊？”
有人仔细比较两人的脸，得出结论，“还真别说，洛小姐和小姑娘的眉眼还真有点相似。”
“不过这个小姑娘比洛小姐漂亮多了……”有人小声逼逼。
饰品店就这么大点地方，声音再小，也足够洛文鸢一字不落地全听进耳朵里去了！
洛文鸢脸色阴沉难看。
姜杳唇角勾着一抹淡笑，苍白到透明的脸上情绪淡淡，“还是说，正如洛小姐所说，想要这支骨笛不是本意，而是想为难我？”
这让洛文鸢怎么说！？
无论怎么说，都会被扣上刻薄的名头！
洛文鸢简直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看向姜杳的目光怨毒的都能淌出酸水来！
“牙尖嘴利！”
洛文鸢冷笑，“这支骨笛让给你好了，不过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她鄙夷地看了眼姜杳，心里暗嗤，怕是没见过好东西吧？
洛文鸢张了张口，刚要说什么，突然眸光一闪。
身后的管家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洛文鸢霎时眼睛一亮，“你说什么？傅哥哥回来了？真的？”
管家一脸微笑地点点头，“是的，刚收到消息，小姐赶快回去吧。”
洛文鸢面上浮现一抹女儿家的羞涩。
这变脸的功夫，看的姜杳啧啧称奇。
洛文鸢眼神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姜杳，冷嗤一声，高傲地转身离开。
姜杳:“……”
她总算明白什么叫拿鼻孔看人了。
具象化了。
阿阑关切地看她，“你没事吧？”
“没事。”
姜杳若有所思，洛文鸢口中的“傅哥哥”该不会就是傅昀尘吧？
“我们回去吧。”阿阑拿着骨笛去结账。
收银员把这支骨笛装进盒子里，又精细地塞进礼品袋，这才递给阿阑，“慢走。”
阿阑点点头。
对姜杳道，“走吧。”
姜杳问:“回去了吗？”
听见姜杳这么问，阿阑就知道她不想回去。
也对。
科技舱又小又枯燥，少女一个人待在里面难免会无聊。
阿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在给姜杳找借口。
他顿了顿，清俊干净的面上浮现一抹暖意，“也可以不回去，我带你到处逛逛吧，晚点再回去。”
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阿阑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木头脸，突然叫她，“姜小姐。”
姜杳疑惑地“嗯”了声，“怎么了？”
“你和殷煊……”
阿阑抿了抿唇，道，“是什么关系？”
——殷煊看少女的眼神，强势，充满占有欲。
阿阑越想，心里就越像是扎了根刺，微微的痛意蔓延。
如果姜杳也喜欢殷煊的话……
会不会难过。
毕竟是殷煊亲手把她送进科技舱，要用她的命换殷灵的命。
阿阑不敢看少女的眼睛。
那双猫瞳太干净太透澈了，像璀璨耀眼的银河，看久了，心底的自卑感就会油然而生。
可是，一想到这双眼会黯淡，她的生命力会衰亡，阿阑心底就细细密密的疼。
不是很剧烈，却让他难以忽视。
姜杳慢吞吞眨眼，似乎在思索，过了几秒，她说，“他骗我了，我是被他迷晕带过来的。”
少女说这话时，表情有淡淡的感伤之意。
阿阑瞬间攥紧拳头，心底充满了对少女的同情。
殷煊竟然这么辜负姜小姐对他的心意……简直不可原谅。
如果是他……
阿阑突然怔愣住。
如果是他，他会怎样？
他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阿阑。”少女声音很好听，叫他的名字时，像是羽毛搔过耳廓，又麻又痒。
“我是不是会死？”
她声音很轻，“我死了，那位殷灵小姐就能活了是么？”
“殷煊不爱我，他是为了那位殷灵小姐才接近我的是么？”
少女眼眶红了一圈，眼底氤氲着淡淡的雾色。
阿阑心底一片刺痛。
他甚至不敢去看姜杳的眼眸，生怕看到少女眼底的泪水。
阿阑抿了抿唇，声音低不可闻，“别哭，不值得的。”
殷煊那种男人，不值得的。
姜杳眼底微光明灭，她唇角勾着一抹浅淡的弧度，带着诱哄似的呢喃，“那谁值得呢？”
阿阑愣住了。
心脏噗通噗通剧烈跳动起来。
他，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