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阎踩着漆黑的皮鞋在干净的地板上,面无表情,阴郁的眉眼迎面扑来危险的压迫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宴客们下意识躲避男人漆黑的瞳孔。
仿佛多看一眼就要丢了命。
季阎慢条斯理瞥了眼宴会上的生面孔,从侍应生的酒托里端起一杯红酒,径直去了角落的沙发坐下。
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晃出危险的杀机。
苏玉雪心里小鹿乱撞,噗通噗通乱跳,雪白的小脸升腾起两朵羞涩的红晕。
季少……季少真的好帅……!
同行经验丰富的侍应生提醒苏玉雪,“那位是季家大少,性格阴晴不定,手段残忍,你最好别招惹他。”
苏玉雪容貌姣好,皮肤细腻光滑,在人群中已经算是姿色不错的美女了。
季老爷子的八十岁寿宴非同小可,能被选上的都是手脚麻利,有眼力见,经验丰富的侍应生。
苏玉雪不是正式的侍应生。
她为了赚点生活费才来做临时侍应生,也算是吃了长相红利,即便没什么经验,也被挑进来了。
同行的侍应生长相没有苏玉雪优越,她一眼就看出苏玉雪的心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劝也劝过了。
苏玉雪还是要去作死的话,她也没办法。
-
红酒一口没喝。
季阎盯着猩红的酒液,蓦地想起那个女人——
茶棕色的猫瞳冷淡,娇矜,无辜。
穿着紧身性感的黑色包臀裙,裙下的双腿雪白细腻,女人半跪在他腿间,拽着他的领带,居高临下地睨他。
眼神睥睨,犹如在看一团垃圾。
红酒哗啦啦泼下。
季阎不觉得冒犯,他只觉得爽。
真他妈的带劲!
那个女人要是被他抓住……季阎眸中情绪深邃危险,犹如一身反骨的野兽。
他不会放过她的。
季阎抬起凌厉瘦削的下颚,喉结滑动,杯中红酒转瞬间就被一饮而尽。男人苍白的唇沾上酒液,被染得猩红。
“傅总,来了。”季阎懒懒抬眸觑了男人一眼。
觥筹交错间,傅昀尘暗黑丝绸衬衫折射华贵冷艳的光芒,修长的双腿包裹在西装裤间,高级定制的皮鞋踩在地板上,没有一丝声音。
傅昀尘捏着红酒杯,闻言,侧眸看向季阎。
桃花眼微眯,喉间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你这是,有心事?”欲求不满的禽兽样儿。
后面的话傅昀尘没说。
季阎这人,挺傻逼的。
说不定哪句话他就跟你翻脸了。
傅昀尘倒是不怕季阎翻脸,但是处理起来也挺麻烦。
季阎勾唇,那张苍白的脸瞬间活色生香起来,有种斯文败类的痞坏美感。他拍了拍身旁的沙发,“来,傅总。”
傅昀尘挑了挑眉,“嗯?”
他看向桌上的红酒杯,“喝完了?这种场合你不是不喝酒?”
季阎酒量差,他是知道的。
“嗤——”季阎哂笑,“一杯红酒不至于醉倒不省人事。”
他心里烦,喝点酒,现在胃里就像是又把火在蚕食他的内脏,又辣又痛,“操,更他妈烦了。”
傅昀尘只感觉他有病。
拿出手机,傅昀尘翻出姜杳的聊天框,打字:【来找哥哥。】
聊天框最上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三秒钟后,姜杳发来一条消息:【不。】
傅昀尘:【……快点。】
姜杳这次发来的是一条语音。
点开,少女甜软无辜的声音从听筒响起,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哥哥难道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角落沙发远离宴会中心,远离嘈杂的人声,这里显得十分安静。
季阎正把玩冰凉的金属打火机。
手指修长,苍白,瘦削。
打火机拱起蓝紫色的火焰,点燃,熄灭,点燃,再熄灭——
在微弱的火苗升起的那一瞬间,季阎听到了。
少女声音娇软,无辜,像朵依附男人而生的菟丝子。
季阎心头无端突突跳了两下,而后又彻底归于寂静。他嗤笑,这是他最讨厌的女人,听上去柔弱至极,没有一点主见。
不像那个女人,美艳,冷漠,神秘。
似乎还很强大。
季阎淡淡补充。
磷火微弱,季阎眉眼精致冷漠,刻着淡淡的残忍狠戾。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不屑的口吻,“你就喜欢这种女人?”
傅昀尘看了眼他,神色满足地把姜杳的语音点进收藏,漫不经心地回,“哪种?”
季阎:“……就这种的,只会叫哥哥,只会撒娇,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整天情情爱爱的。”
末了,他继续补充一句,“听着就烦。”
如果忽略他噗通乱跳的心脏,这句话,听上去还可信些。
傅昀尘不可思议,“你觉得她在撒娇?”
季阎抬了抬眼皮,反问,“难道不是?”
“……”
“当然不是。”傅昀尘面无表情道,“她只嫌我烦而已。可能,她还觉得我很黏人,你说的整天情情爱爱,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的人,应该是我。”
季阎:“……?”
什么瞎几把玩意儿。
季阎觉得莫名其妙。
傅昀尘同样觉得莫名其妙。
两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对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错开视线。
季阎松了松严丝合缝的纽扣,“那你是恋爱脑。”
傅昀尘:“嗯。”
季阎又说,“这样不好,女人会得寸进尺。”
傅昀尘觉得季阎有故事,他寥落的语气明明还在爱,好奇地问,“……说说,怎么个得寸进尺法?”
镭射灯闪在季阎烦躁不耐的面上,“不知道,我又不是恋爱脑。”
傅昀尘:“……”
他思索几秒,问,“那她离开你的原因是?”
傅昀尘瞎扯的。
没想到真扯到了季阎的心窝上,季阎眼眶瞬间红了。
一米八七的大男人,面无表情时阴鸷狠戾得能吓死人的大男人,坐在沙发上,无声地开始掉眼泪。
看上去比哭包还可怜无措。
季阎低哑着声音说,“她说我太爱哭了。”
傅昀尘:“……?”
“但我知道,她就是腻了,她就是嫌我烦了,她利用完我之后就把我丢掉了。”季阎哭得泣不成声,“她有一批货,过不去,我动用势力帮她那批货过关之后,她就消失了……”
傅昀尘面无表情地说,“把眼泪擦擦行不行。”
“你真的挺爱哭的。”
想了想,他又说,“你这样,没有女人会喜欢,被丢掉也是活该。”
季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