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谢之席的试探

晚上九点。

雨势渐大,空气冷得像是掺着冰碴子。

刀疤脸吊儿郎当地倚在电线杠旁。

路灯忽明忽灭。

脸上的刀疤凶恶狰狞。一看就是恶事做尽的亡命之徒。

干完这单,就能拿到一百万美金。

一百万美金啊……

刀疤脸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能接到这种简单价高的悬赏任务,比中彩票还难,刀疤脸觉得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

刀疤脸正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肩膀忽然被一只纤细秀丽的手轻轻拍了拍。

“谁?!”刀疤脸皱眉。

转身,然而身前除了萧索的街道,空无一物。

“你在找我么?”少女声音轻软,娇媚,夹杂着淡淡的清冷。

犹如丝竹玉弦,动听至极。

刀疤脸心脏突突直跳。

他猛地回头,视线里撞进一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少女。

她撑着一柄黑伞,白色的裙摆摇曳在夜色中,天真娇矜。

“嗯?”

姜杳歪了歪脑袋,慢吞吞眨眼,“不是要毁我的脸么?”

在看到这个悬赏任务时,姜杳还挺兴奋。

毕竟她的马甲在悬赏榜上挂了几年,也没人找到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挂她现实中的身份。

她的个人信息被处理过,别人看到的,都是姜杳想让他们看到的。

不过唯一令姜杳感到不满的是——

悬赏金额一百万美金,太少了点。

毕竟这钱可不好拿。

姜杳笑吟吟地望向这个大冤种,“不错,勇气可嘉。”

少女看上去柔弱可欺。

细泠泠的一截雪白皓腕,仿佛一掐就断了。

刀疤脸却从少女愉悦动听的嗓音中听出了淡淡的杀意。

那是常在黑暗边缘游走,与生俱来的残忍杀意。

一股冷气蓦地扑来,往脸上一擦,似淬了冰的刀片,划出淡淡的血痕。

刀疤脸唾了口唾沫。

他咬牙,暗骂自己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给唬住了!

“贱婊子一张嘴倒是厉害。”刀疤脸冷笑,下一秒笑意蓦然凝在脸上——

银光闪过。

薄薄刀片淡淡划过刀疤脸的喉管。

“轰!”

“你!!”

刀疤脸来不及吐出第二个字,粗黑的脖子瞬间如坏了的水龙头,鲜血喷涌,下一秒轰然坠地。

姜杳捏着伞柄,慢条斯理地蹲下来,苍白纤细的指尖夹住刀片,往外轻轻一拔。

鲜血喷溅得更厉害了。

茶棕色的眸底划过一抹嫌弃之色。

姜杳温柔地弯唇,“辛苦你了,这钱可不好赚。”

“不过——”

“坏事做尽,你命该绝。”

少女语调慢吞吞的,娇软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死后也要下地狱的哦。”

刀疤脸死死瞪着眼,眼珠子凸起,喉咙里发出痛苦嘶哑的“嗬嗬”声。

沉闷的雨滴砸在身上。

湿泞的街道,蜿蜒着一条长长的血河。

少女干净无暇的裙摆沾染上腥红的血渍。

姜杳低头随意瞥了一眼。

烦躁地蹙了蹙眉。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刀疤脸渐渐失去呼吸,然后冷漠地收回视线。

“宿主……”

系统声音弱弱。

它从来没见过姜杳的这一面——

冷漠、狠辣,无情。

甚至是,杀人不眨眼。

姜杳淡淡掀唇,语气温柔地诡异,“我只是自保而已。”

要不然她早死了千百次了。

她不是好人。

但她只想活着。

姜杳茶棕色的猫瞳划过一抹淡淡的躁郁之色。

冷冷踹了刀疤脸一脚,察觉到身后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

姜杳慢吞吞回头。

雨幕中,她撑着伞,眉眼低垂,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狐狸眼。

姜杳乖巧无害地弯了弯唇。

如果谢之席不是亲眼看见的话,也会被她无辜的外表骗过去。

黑色的迈巴赫隐在雨雾中。

车窗降下一半。

谢之席手臂懒懒屈起,指尖漫不经心点了点凌冽分明的下颌,他淡淡“啧”了声,“我这是误入凶杀案现场?”

“差不多。”姜杳没有否认,她面上没有丝毫慌乱,她淡淡说,“你可以理解为我在为民除害。”

谢之席兴味地挑了挑眉。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

他不着痕迹地蹙起精致浓艳的眉眼,“上车。”

姜杳掐了掐指尖。

细密的疼痛让她的眼神更冷了些。

浅色的瞳孔中温柔韵味如涟漪一圈一圈散开。

“怎么,怕我害你?”谢之席挑眉,狐狸眼低撇。

他视线淡落在少女被腥血染脏的裙摆,眸色渐深。

碍眼。

姜杳仍然不为所动。

谢之席叹气,“相信我,你就这样走出这条街,明摆着就是告诉别人你杀人了。”

她很怕麻烦。

谢之席笃定地想。

姜杳思索两秒,上车。

车里的薄荷味比男人身上更浓郁。

置物架上放着一盒薄荷糖。

旁边还有一个皱巴巴的被剥开的糖纸。

“吃么?”

男人摊开手心。

一颗圆滚滚的薄荷糖躺在他手心。

姜杳并不喜欢薄荷糖滑过喉咙时冰冷呛人的味道。但谢之席出奇地喜欢。

“不要,谢谢。”她拒绝。

谢之席遗憾地收回手。

他并不勉强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灵巧地剥开糖纸,舌尖顿时被一阵冷意裹挟。

车里寂静得可怕。

雨珠在车窗上滚落,形成长长的水痕,很快又被新的雨水冲刷干净,了无痕迹。

谢之席盯着看了几秒。

他漫不经心点了点下颌,若有所思,“你叫姜杳。”

姜杳困倦地“嗯”了声。

“你认识姚姜吗?”男人漆黑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盯着她看了很久。

久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像是要把姜杳整个人都看透。

“我不认识。”

“是么。”

“我们这是去哪?”姜杳看向窗外,她突然意识到谢之席不是什么好人。

“你很怕我?”

谢之席没回答她。

姜杳:“夜不归宿的话,我舅舅们会着急。”

从少女娇软的语调中听出了淡淡的威胁,谢之席蓦地轻笑出声。

然而眸子却是极冷的。

似淬了冰碴子。

“她是孤儿。”谢之席一字一顿,“而你有家人。”

冰冷的风从车窗里灌进来。

谢之席陡然倾身,修长有力的大手掐住姜杳的下巴。

手背青筋浮动,“看我。”

他迫使姜杳对上他的眼神。

狐狸眼冰冷刺骨,毫无温度。

他在暴怒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