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男人声音低沉磁性。
带着叫人阴凉刺骨的寒意,蛊惑,缓慢,又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挑逗,“能看见了?”
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男人弯腰,直视姜杳的眸子,“你的眼睛很漂亮,若是瞎了,反倒可惜。”
姜杳抬眸,不着痕迹离他远了些,“你是谁?”
男人似笑非笑挑眉。
“你很想知道?”他俯身靠近,漆黑的眸子沉凉冷漠,犹如地狱恶鬼,恶意黏腻地缠绕姜杳。
他低笑,“你会害怕的,姜小姐。”
姜杳冷得一颤。
薄七身上毫无温度。
她掀起眼帘,挺翘的鼻尖与他靠得极近。
姜杳敏锐地察觉到男人身上的危险气息,那是常在黑暗边缘游走的气势,她很熟悉,“你会杀我么?”
少女的声音软糯清甜。
不难听出她话里的示弱意味。
可怜得要命。
薄七饶有趣味垂下眼皮,修长苍白的手指毫不怜香惜玉地捏住姜杳的下巴,他勾唇,眼底却冷漠得毫无温度。
他纡尊降贵道,“姜小姐,我没有杀人的癖好。”
男人的手劲很大。
姜杳下巴一痛,那双无辜娇矜的眸子雾气氤氲,她蹙了蹙漂亮的眉。
薄七愣了下,停顿几秒,他又道,“但我不否认。”
他以为少女会害怕。
毕竟她纤薄,娇弱,易碎。
这让薄七产生一种错觉,只要他手上稍微用力,少女可能就会被掐死。简单得就像掐死一只奶猫。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少女神色始终平淡。
那双茶棕色的猫瞳泛着温柔的光晕。
薄七心脏一跳,下一秒他听到少女用甜美但残忍的语调说,“但我有。”
“唰——”
一道银芒闪过!
脖颈瞬间传来冰凉刺骨的温度!
瞬息间匕首刺进他的皮肉。
薄七神色一变。
猩红鲜血顺着匕身滴滴答答流了满地。
姜杳眼皮半阖,几滴温热的血溅在面上,茶棕色的眸子无辜温柔,“不知道薄七爷听没听过一句话。”
薄七慢条斯理地笑,“什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姜杳微笑,声音娇软甜蜜,似掺了蜜糖的砒霜,她踮脚凑近他,“越无辜的人看起来——”
她顿了顿,说,“越危险。”
薄七勾了勾唇,敛去眼底兴味。
他反手握住姜杳纤细的手腕,顺势将纤薄的少女搂进怀中,“我只听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男人粗粝温热的指腹缓缓擦去姜杳脸上的血,“姜小姐很漂亮,也很会骗人。”
姜杳眯了眯眼。
他的力气很大,她索性摆烂,不再挣扎。
“薄七爷又是什么事?”
薄七慢条斯理地笑,俊美的面容妖孽勾人,“你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她反应极快,身手也极好,就连他也差点着了她的道。
倘若今天换一个人,恐怕早就被少女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薄七松开她,碰了碰脖颈间的伤口,他淡笑,“不必害怕,只是对姜小姐很感兴趣而已。”
“没什么事就别挡我的路。”
姜杳揉了揉手腕,笑得人畜无害。
薄七挑眉,让开位置,做出绅士的手势,“请便。”
姜杳瞥他一眼,抬脚从后门离开。
后门直通地下停车场。
她走到停车场门口,就见少年懒倦地屈膝倚靠在墙边。
额前碎发泛着金色的光芒,他神色半敛,桃花眼不羁又张扬。
脖子上银质拜占庭项链折射着与少年截然不同的冷光。
姜杳停下脚步。
她下意识捻了捻指腹温热的鲜血,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
戚宴掀开眼皮。
“你能看见了?”他站直身体,眸子低垂,是一种俯视的姿态。
“嗯。”
姜杳点点头。
戚宴停顿几秒,声音有点闷地说,“是谁把你眼睛弄成那样的?姜杳,你还没告诉我。”
就连她失明,也是在NHSC的专区直播里看见才知道。
她从来不告诉他这些。
这让戚宴觉得,他一点都不重要。
他在生姜杳的气,戚宴想,他才不要先弯腰。
“姜杳,我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不重要,所以你什么都不会对我说,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要从别人的口中知道。”
戚宴觉得挫败,他低下脑袋,声音更闷。
——不再是俯视的姿态。
他弯腰,把姜杳笼罩在修长清瘦的手臂间,“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
少年语调委屈,憋闷。
“不是的。”姜杳慢吞吞眨眼。
戚宴身上淡淡的琥珀香将她包围。
那一瞬间姜杳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有看他。
低着头,看着脚尖缓慢说,“只是觉得没必要。”
“那什么有必要?”
戚宴立刻反问。
清瘦的胳膊绷紧,腕骨凸起,“姜杳,不要回避。”
是不要回避他的问题?还是不要回避他炙热明烈的感情?姜杳分不清。
她眨眼,声音柔软,“戚宴。我只是觉得,我一个人也可以解决。”
少年弯腰,几乎下一秒就要碰上姜杳的嘴唇。
他倦懒的眉眼此刻呈现淡淡的攻击性。
“姜杳,你是不是忘了,我也能替你撑腰?”
就像横幅里写的那样。
姜杳不解,“可是,就算告诉你,我的眼睛会好起来么?不会的,戚宴,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戚宴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她。
他喉间忽地溢出一声低笑,胸腔在微微震动,“姜杳,你很会哄我。”
“但我不是一点作用都不起,”少年错开脑袋,额头抵在她脖颈处,脊背认输似地半折,“我有用的。”
他强调,“姜杳,我有用的。”
“谁欺负你,我就欺负回去;谁把你眼睛弄坏,我就把他眼睛弄坏。”
戚宴的声音不再是缱绻拖长的懒散语调。
他勾唇,带着凛冽的冷与戾气,“这世上没有比以牙还牙更简单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