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宵安安扶着怀里躁动不安的含羞草。
蔡铸的捕蝇草因为力气耗尽,越来越虚弱。
白雾里的东西似乎也意识到这点,伸出数只手缠住了捕蝇草所在的花盆。
蔡铸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他扭头望向纪宵安,却见她牢牢将含羞草护在怀中。
显然没想到这种情况,他思索两秒,最终决定保护捕蝇草。
捕蝇草原本已经快被白雾吞噬,却被一双手护住最脆弱的根部。
“你最好是别咬我。”蔡铸深吸口气,又往花盆里倒了些植物饲料。
有了力气,捕蝇草甩了两下便挣脱白雾。
白雾和里面的东西又被啃了几口。
见势不妙,它们又纠缠一会儿,迅速退开。
“这些植物和白雾,究竟是什么关系?”蔡铸神情复杂。
纪宵安眨眨眼:“说起来,饲料哪来的、又是由什么变成的,你都知道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过程中,有什么东西会变得像这些——”
她抬手指着地面浅浅一层,几乎要彻底看不见的白雾:“幽灵一样?”
蔡铸嘴巴张张合合,却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些东西似乎是能连在一起的。
但他的脑子里仿佛蒙了层雾,怎么也拨不开。
纪宵安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几声凄厉惨叫。
两人没有犹豫,急急朝着声音来源跑去。
发出动静的不是别人,正是左汕一群人。
在纪宵安两人冲向他们的过程中,几个方向也响起了同样凄厉的求救。
只是左汕离他们最近。
“等等,”纪宵安将灯熄灭,摁住蔡铸,“先别过去。”
她视线扫过,语气微沉:“我之前只大概瞥了一眼,记不太清了。”
“你仔细看看,你之前的队伍里是不是少了个人?”
蔡铸闻言,仔细看了一圈,给出肯定答案:“少了个叫明嘉的玩家。”
空气中隐隐传来股浓郁血腥味,纪宵安皱眉捂住鼻子,望向僵在原地的一群人。
大概是为了照明,左汕等人周围也放了几盏不太明亮的灯。
此时此刻,他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都别动,也别慌,”左汕闭了闭眼,声音沙哑,“这么久过去了,这些植物也还没攻击我们。”
他垂眸看向怀中的花生苗,“现在,全都慢慢把这些植物放在地上。”
白雾已经退开,没有植物也没关系。
而且,白雾和里面的东西虽然看着可怕。
但说到底,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些东西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们。
心情复杂的左汕率先带头,将植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
这一大片全都是浓稠血迹,没有空地。
血泊红得发黑,再加上灯光昏暗,都有些分不太清哪里是血、哪里不是血。
纪宵安等人自然也看不到地面血迹。
没有办法,左汕只能将花盆放在沁了血的地上。
植物花盆脱手,他紧绷的心弦微松。
其余队友见他将植物放下后,依旧安然无恙,也都松了口气。
纷纷学着他的样子,将手里花盆放在了地上。
“现在都好好回想一下,刚刚离明嘉最近的人是谁?又发生了什么?”
惊魂未定的冲锋衣男举起了手:“是我,刚刚他就站在我旁边。”
“但是那会儿我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的白雾上,没看到他做了什么。”
这么多人,偏偏只有明嘉一人出事。
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他们怀里的植物会突然暴动,将明嘉分食?!
这么想着,刚刚明嘉被一口口咬掉的景象似乎又出现在眼前。
左汕摁了摁胸口,压下心头那股想要呕吐的欲望。
“我也是,那会儿那些白雾全都扯着我的裤子,我担心也给我扯掉……”
这人说到一半,觉得不对,赶忙闭上了嘴。
左汕脸黑了黑:“其他人呢?”
当时场面太混乱,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白雾、以及那些扒着裤腿的奇怪生物上。
再加上明嘉没有求救,他们更加不会去注意别人。
虽然是同个小队,可总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能帮其他人吧?
“真的没有印象,”有人苦着脸,“大家都自顾不暇了,难道是不能驱赶那些白雾吗?”
可他们之前一直在做这件事,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左汕看了眼植物,终于发现哪里不对:“明嘉的植物呢?”
那是株带刺的红玫瑰,这小子当时觉得开得鲜艳,就一直养着。
本来还担心娇气养不活,没想到植物饲料喂下去,长得居然还不错。
冲锋衣男眸光微动,略有些迟疑:“说起来,我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还有嘉明的惊呼。”
左汕精神一振:“找找,看看他的植物在哪里!”
本以为这个颜色鲜艳的东西,应该很好找才是。
可几人转了一圈,除了花盆破碎后剩下的陶盆碎片,还有一些土壤之外,连植物的影子都没见着。
但可以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明嘉的花盆碎了,植物多半也死亡了。
推断出这个猜测,众人心慌过后,又觉得松了口气。
“看来,明嘉就是因为弄坏了植物,才被其他植物吞掉的。”
左汕小心翼翼地捧起自己的植物,“大家后面都小心一点。”
“可是,为什么?”有人疑惑出声。
左汕眉头微拧,有些不满:“还能有什么?肯定是因为我们不爱惜植物。总之,都把各自的植物保护好就行了。”
他说着单臂抱住花盆,把手放在裤子上擦了擦。
刚刚在花盆底摸到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粘上的。
除此之外,还有些粘稠血迹。
心里愈发膈应,他擦拭的动作也越来越用力。
“嘶,那先前蔡铸还让我们少给植物喂饲料,”冲锋衣男神色震惊,“他不会那个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故意不让他们喂植物,等他们自己的植物饿死后,他们就会被其他植物吃掉!
左汕冷笑连连:“到底是中途才加入我们的人,心眼就是多。”
听见这句话,蔡铸心里对他们那最后一丝队友情也彻底消散。
“纪姐,”他压低声音,“你觉得事情真的是他们猜测的那样吗?”
在他心中,纪宵安不可能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可现在看来,左汕的说法似乎也有有一定道理。
纪宵安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到底是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应该知道才对。”
蔡铸微愣。
这边,最开始提出疑问的人抿了抿唇:“我没有为蔡铸开脱的意思。”
“但是,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