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一一。
她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菜刀,抬头看向两人时故作欣喜:“我有发现想和你们说。”
她想得很好。
只要他们犹豫,哪怕只能带走其中一个——
思绪被打断,她看着步伐不停反快的两人愣了愣。
纪宵安三两步跨下台阶。
嫌夏一一堵路,快到中间楼层时,她右手撑在楼梯护栏上,就这么跳到了下层。
“麻烦让让。”蔡铸抬手将人推开,紧跟着冲了下去。
生死攸关的时候,还不忘记讲礼貌,人还挺好。
纪宵安脑海里控制不住地闪过这个念头。
夏一一被推得踉跄一步。
手里菜刀还没挥出,那两人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她心头猛地一跳,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去。
拐角处出现的大片黑雾由浅变深,仿佛生了眼般寻着纪宵安两人的踪迹而来。
夏一一浑身打了个冷颤,当即扭头就跑。
她并没有直接向下,而是转头冲进六楼,在铺了地毯的走廊上狂奔。
没听到夏一一跟上来的动静,纪宵安收回注意力。
看到黑雾之后,夏一一和黑雾之间的直线距离已经很近。
如果她还往楼下跑,肯定会被追上。
往楼层内跑,拉长距离,才是正确选择。
两人一口气冲到酒店大堂。
大堂灯光明亮,却没半丝人影。
往日尽职尽责守在前台的服务员也不见踪影,安静得令人害怕。
而酒店玻璃门外黑如浓稠泼墨,似乎将平日里的景色吞噬殆尽。
这些天他们都离不开酒店,想来这个地方就是此次的游戏区域。
不见黑雾踪影,蔡铸扶着旁边的墙大口喘气:“去、去哪里?”
连着跑了十几层楼,他心口狂跳,喉咙也干涩得厉害。
反观纪宵安,虽然也喘气,但幅度不大,脸颊微微泛红,仿佛刚刚和他一起狂奔逃命的不是她。
蔡铸微顿,挪开目光。
纪宵安看了眼空荡荡的大厅:“走。”
两人离开没多久,黑影带着缭绕黑雾出现在大堂。
黑雾如烟蜿蜒向上盘旋,水晶灯光顿时黯淡下来。
紧接着黑雾四处散开,直至垂到地面后,又缓缓向四周铺散开来。
黑影就直直站在大堂。
二十分钟后,它似乎是歪了歪头:“不在……一楼?”
另一边,纪宵安则带着蔡铸通过另一个安全通道,开始往楼上爬。
“不对劲,”蔡铸气喘吁吁,“NPC都去哪里了?”
纪宵安摇头:“大概是被特意清场了吧。”
蔡铸张嘴想问,可想到刚刚那个女鬼的经历,又闭上嘴。
两人爬到十楼,蔡铸双腿直打颤:“还要爬到哪里去?”
纪宵安慢下脚步:“你这体力,怎么做完那些测评的?”
她只是吐槽一句,没想过对方会回答。
蔡铸叹了口气:“用了道具。”
心里的猜想被证实,纪宵安眼眸微深,继续抬步朝上走去。
想来这个人手里的道具不会少,真有些好奇是哪来的。
两人晃到十六楼时,鼻尖突然传来一股恶臭。
那臭味没有征兆,十分浓烈,势不可挡地钻进了两人的鼻腔。
纪宵安面色骤变,蹭蹭倒退下楼。
蔡铸腿脚没那么利索,吸入的气味也就更多。
恶心想吐的欲望在腹部翻涌,纪宵安连咽几口唾沫才将这股感觉压下。
然而蔡铸却没忍住,当即扶着楼梯哇哇干呕。
纪宵安:“……”
她趁着蔡铸没注意,抬手拿出道具塞进鼻子里,抬步朝楼上走去。
“喂,你……呕!”蔡铸眼角余光看见她往前走,想直起身跟上。
可没走两步,那股恶臭再次席卷而来,他面色惨白,当即脚步后退又回到原地。
看着纪宵安步伐沉稳向上,他眼里多了几分敬畏。
太强了!
落单不是个聪明选择,蔡铸犹豫两秒,撕扯下衣服布料堵住鼻子,打算用嘴呼吸。
纪宵安没有太远,他忍着恶心又爬了两步,就看到站在平层角落的纪宵安。
犹豫两秒,他抬腿靠近。
眼前场景冲击力太大,他深深倒抽口凉气,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叫人心生惶恐。
躺在地上的尸体被摆成跪趴姿势,碎成十八块,碎肉之间用极粗的黑色丝线连起。
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坠,在尸体底下聚出了一滩红得发黑的血洼。
尸体面目对着楼梯,轻而易举就能看清。
是一直没有出现的熊大伟。
他面容扭曲,仿佛在承受什么痛苦,可两颊又带着奇怪红晕,似乎才死去没多久。
怎么会这么臭?
纪宵安眉头微皱,目光寸寸扫过熊大伟的尸体,甚至拿着什么动手戳了两下,却依旧一无所获。
这里恶臭浓郁,不方便说话,既然没有发现,纪宵安便抬步离开。
蔡铸急忙跟上。
直到鼻尖嗅到的气味变淡,蔡铸连忙扯下布条,揉了揉发痛的鼻子:“那个该不会是……”
没有明说,但这个诡异姿势,多半是被房间里的鬼和那些买家弄的。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纪宵安借着口袋遮掩,从兜里掏出两包薄饼。
蔡铸见此,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两块巧克力。
纪宵安三两下吃完,正寻思想办法喝点水时,动作微顿。
她起身走到楼梯边朝下望去,轻吸口气。
浅浅黑雾正透过地面不断上升,被浸染其中的物品略微扭曲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原有光泽。
“别吃了!”纪宵安语气急促,“往上跑,快!”
蔡铸最大的优点是听劝。
不问原因,他“嗖”地从原地弹跳起身,跟着往上爬。
两人刚离开,原地空间扭曲一瞬,黑影便出现原地。
“跑了?”黑影喃喃出声,“我喜欢她,我要留下她!”
楼层再高也有到顶的一天。
纪宵安停下脚步,看着蔓延速度越来越快的黑雾,眉头微拧。
“转身。”她说。
蔡铸当即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去。
纪宵安蹲下身子,五指并拢掌心朝上,一盏坠着铃铛的铜油灯就出现在她的手中。
与此同时,黑雾渐浓。
黑影在黑雾中成型,声音缥缈,却仿佛一柄大锤闷闷敲在了两人的耳膜上。
“找到你了。”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