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多事之秋几时休?
几多风雨几多愁,风云突变事不休。
歇不了的菜市口,洗不净的血与仇。
这便是京城近期的最好写照。
一时间,人人自危,唯恐受了牵连,成为了菜市口的刀下之魂。
而这一切,便要从那场低调但不普通的宫廷政变开始说起。
月前,一群犯上作乱的大臣,趁当今圣上病重之际,公然发动政变,欲以改朝换代。
谁知这是当今圣上的一出请君入瓮之计。
原来圣上早已痊愈,奈何一直被权臣把控朝政,只得与他们虚与委蛇。
果然,那些颇有野心的朝臣,终于按耐不住,动起手来。
好在圣上早有准备,请来久不问世的越王相助,一举将其拿下。
后经过大理寺审理,在铁证如山面前,一个个供认不讳。
成千上万的人受到牵连,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这段时间,菜市口的血,就没有干涸过。
不久之后,圣上便下了罪己诏。
内容囊括了自己宠信奸佞,致使天下民不聊生,百姓饔飧不继、囊橐无余……
末了,他痛定思痛,将朝堂暂时交由越王打理,自己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予以鞭刑。
百姓们原本还因为此次政变而哗然,感觉当今圣上太过残暴,杀人如麻。
可当犯臣们所做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地披露,他们只恨皇帝发现太晚,酿成今日苦果。
不过很快,这种埋怨随着皇帝的自我惩罚,而逐渐消失。
与此同时,洛昱辰也在处理一些棘手的罪臣。
为什么说棘手呢?
只因这些都是皇亲国戚,大理寺忙不过来,普通臣子又不敢越矩。
说白了,大家都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担心被秋后算账。
大理寺。
那些叫嚣着要面见圣上,威胁要惩处大理寺的诸位,此刻正站在公堂之上,大放厥词。
“就是你们这些皇亲国戚,以亲情捆绑,以所谓的宗族大义为要挟,为自己谋私利?”
若说洛昱辰对洛承泽的转变颇有微词的话,那对于这些蛀虫,就真的是深恶痛绝了。
尤其是这些打着亲族的名头,却专门不干人事的家伙。
“皇帝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再大,能大得过陛下吗?”
他一一扫过这些所谓的亲族,发现没一个认识的。
“同枝亲族都不算什么,何况你们这些旁支族系?”
“你又算什么,我等身为陛下族叔长辈,之前受了牵连,现在不该享受些荣华富贵吗?”
有那倚老卖老的,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哼!我洛氏一族基本都死绝了,你们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族人,来本王面前充大辈?”
洛昱辰不怒自威,根本不受这些人的影响。
“陛下宅心仁厚,可本王不一样,凡是打着我洛氏一族作威作福的,一律依法处置。”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大理寺卿,吩咐道:
“大理寺卿,你将这些人带到陛下的受刑处,让他们看看陛下是如何以身作则的?”
洛承泽承受了这么大的苦难,自然是要将回报最大化的。
“包括那些没犯事的所谓亲族,以及大喊冤枉的罪臣,全部拉过去。”
大理寺卿一点就通,很快就明白了洛昱辰的意图,当下便去忙活了。
“星河,你不怕族中人闹事,到皇帝面前哭诉,说你太过冷血了吗?”
待人群散去,陈沐翎走到洛昱辰身边,给他放松放松。
“承泽之前就是太过任人唯亲,太过意气用事,还说什么‘举贤不避亲’?”
洛昱辰忙着整顿朝纲,已经好久没合眼了,现又被这些家伙气到,火气一下就起来了。
“这都是些墙头草,出了五服的族人,他不方便处理,那就由他来给他扫平障碍。”
说着,他转头看向陈沐翎,面露歉意。
“只是我这半残身躯,很多事不能亲力亲为,要委屈你代我执行了。”
“唉,谁让我着了你的道,成了那越王妃,现在也只能夫唱妇随了!”
陈沐翎的目光温柔似水,直勾勾地凝望着洛昱辰,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情意。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洛昱辰凝握住陈沐翎的柔夷,清冷的眸子里浮动起柔和的波光,要把她绕进眼底深处。
……
这几日,百姓们都被皇帝自我惩处的消息震惊到了。
当惩处的那天到来之际,整个京城炸了街了。
原本以为这是皇帝在作秀,只是为了拉拢人心的手段。
可当他们看皇帝被打得血肉模糊、昏死过去后,终于闭上了嘴巴。
一日是做戏,那一连半个月呢?一个月呢?
天天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不吱声,试问哪个皇帝能做到?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当今圣上之名得以快速传播,也杜绝了一些有心之人的算计。
总算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稳定了朝野上下,安抚了千万百姓,也稳固了有陈江山。
只是待危机过后,新的巨大问题又出现了。
这次牵涉的朝臣不计其数,大浪淘沙之下,得以幸存的官员,十不存一。
如此巨大的人员缺失,造成朝堂漏洞,政事停摆,该怎么弥补?
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可每当朝臣觐见,询问解决之法时,洛昱辰一律给予的回答就是一个字:等。
等什么,他却没有言明。
而且对朝臣说,只要他们做好分内事情就好。
只要不是天塌了、地陷了,又有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等问题,那便暂缓处理。
至于各种税收问题,他的回答一律是暂时免除,给百姓们一个休养生息的过渡。
什么,如此会造成国库空虚,无钱再支援征战的将士们?
难道没收那些罪臣的贪款,没有充入国库?
那不比穷苦百姓交上来的税收更多?
什么,还对外征战?
国家都快被那些蛀虫吃空了,朝堂不稳,拿什么来支持对外作战?
没听说过什么叫‘攘外必先安内’吗?
战事全部给我暂停,先与民休息,稳固已有的领土再说。
至于前线的将士,保障他们基本的口粮,不能让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寒了心。
如此安排下去,虽然做不到立刻恢复,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运行着。
养心殿。
“这陈总领下手也太狠了,这是奔着要陛下的命去的吧?”
高总管小心翼翼的帮陛下涂抹着伤药,那脸上的心疼都快止不住了。
“越王也是的,怎么能如此狠心对待陛下呢?”
“嘶…这是朕心甘情愿的,朕…嘶…朕不如此,如何平民愤,挽回百姓心中的形象?”
“可为什么越王不让我们用那上好的伤药呢?”
高总管倒不是真的想挑拨离间,只是身为皇帝的贴身管事,自然一切以皇帝为主。
“这样每天带着前一天的伤痕继续,整个背都快打烂了!”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然岂不是白挨打了?”
洛昱辰在陈沐翎的搀扶下,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见过越王,越王妃!”
高总管吓得直接跪倒在地,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
“咳咳…高总管,你们且先下去吧!”
洛承泽挥了挥手,让一干闲杂人等全部退下。
“承泽,你可曾埋怨我太过狠心,应该装装样子的?”
“小叔叔,嘶…这谁都知道皇帝的受了重刑,如果好的太快,那岂不是让人质疑?”
洛承泽也不是什么笨人,之前不过是被蒙蔽了双眼,加之感情用事罢了。
这人一通透,很多事情就看得明白了。
“倒是有些长进,也不枉费这一个月的鞭挞之刑。”
洛昱辰不是没想过以术法掩人耳目,但想想还是放弃了。
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这一哆嗦,可不能功亏一篑了。
而且经过这一路的锻炼磋磨,洛承泽的身体不说刀枪不入,但也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加上他那日特意提点了金吾卫的陈总领,对方深谙此道,自然知晓如何避开要害。
这伤痕看着吓人,但其实没有伤及根本,真真就是那皮肉伤而已。
“我这其实没什么,倒是劳累小叔叔和小婶婶,为了我忙前忙后,忙里忙外的……”
很多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足为外人道也。
相比于朝堂斡旋,稳定局势,自己这鞭挞刑罚是最简单的。
除了痛得动弹不得外,反倒是最轻松的。
说是另类版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为过。
这一个月来,他听得身边人来报,小叔叔替自己扫平了什么障碍,除去了多少毒瘤……
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待他康复,接手的便是那一马平川的未来。
如此,他又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你也不必与我们客气,毕竟还有一个烂摊子等你接手呢?”
洛昱辰不是不能替洛承泽解决官员大缺的问题,只是天下是他的,自己不能干涉太多。
君不见之前那些人,是如何挑拨自己和洛承泽的关系的?
这好不容易清除了障碍和毒瘤,新上任的人选,必须由洛承泽自己手把手挑出来。
“这些日子,我已经替你想好了解决之法,就等你康复之后,便可行动起来。”
“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我已经好了,可以…嘶…”
洛承泽激动的站了起来,谁知用力过猛,牵扯到了伤口。
“你要不想伤势加剧,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养伤,来日方长,到时候有得你忙。”
洛昱辰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
“那小叔叔,你先告诉我是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