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宛棠反应过来时,陆昀铮的双手已经飞快地将围巾系好。
许宛棠低头一看,见脖子上的围巾极为粗犷地被打了个结,围巾的一段指着天,另一端指着地,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挂了个钟表在脖子上。
“好丑。”许宛棠万分嫌弃,一秒都没等,马上解开了陆昀铮系的围巾,边解还边用审视的目光时不时地盯陆昀铮一眼,小声嘟囔道,“我自己会系。”
言外之意是:这种事儿不用你管。
陆昀铮的手指缩了缩,显得有些无措,“嗯”了一声。
新下的雪软绵绵的,松软洁白。
许宛棠先是捧起一捧雪,打算团一个雪球。
可刚下的雪有些松散,隔着手套像是握了一把沙子,根本团不成形状。
许宛棠摘下一只手的手套,刚要用裸露在外面的手去抓雪球,手上的雪就尽数落在了一只大手上。
陆昀铮团了两下,松散的雪渐渐变成了雪球,陆昀铮的指尖也变得有些红。
雪球成型,陆昀铮又一言不发地将雪球递回去。
许宛棠觉得陆昀铮今天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一如既往的面瘫脸,让人看不出区别。
“棠姐,雪人怎么堆呀?”
果果奶呼呼的声音打断了许宛棠的思绪,许宛棠转过头去,只见穿得跟个五彩斑斓的球一样的果果正捧着一捧雪,胡乱地往地上堆着。
“棠姐给你们示范一下。”说着,许宛棠把小雪球放在雪堆里,翻动了两下,小雪球瞬间变大了一些。
“哇!变大啦!”果果拍着小手,惊叹着许宛棠的操作。
没办法,果果还小,没见过太多的世面,她还是第一次被妈妈允许出来堆雪人,自然见什么都十分惊奇。
“咱们滚两个雪球,一个大一些的,一个小一些的,大的当身子,小的当脑袋!”许宛棠一声令下,三个孩子瞬间行动起来。
许宛棠手里的雪球由虎子和婷婷接任,另一个雪球,就由许宛棠和果果一起完成。
陆昀铮又不声不响地帮她们团了个雪球,这次送到了果果的手里。
果果兴奋不已的同又放轻了手上的力度,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白白的雪球捏碎。
两边同时“作业”,进行得十分顺利。
外面天气冷,没多久,几人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洁白的冰晶。
可他们毫无察觉,开心地滚着雪球。
没一会儿,两个雪球都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尤其许宛棠手里的这个雪球,已经有果果那么高了。
许宛棠和果果将大雪球滚到饭馆边上,等着另一个雪球滚成型。
果果靠在墙上,她穿得厚重,刚才又用了力气,此刻已累得气喘吁吁。
纵使如此,她依旧给婷婷和虎子大声地加油。
另一个雪球也滚到了附近,是陆昀铮将雪球叠起来的。
到此时,雪人已经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大家一起拍打着“雪人”的表面,让它的身体线条更加地流畅。
塑好形的“雪人”像一个大大的白葫芦,矗立在饭馆儿门口,和婷婷一般高。
许宛棠把早上带来的胡萝卜、辣椒、纽扣都从包里找了出来,和几个孩子一起装饰着雪人。
两哥黑色的纽扣是眼睛、橘黄色的胡萝卜是鼻子,至于火红的辣椒两个拼成一起,就是雪人的嘴。
经这么一装饰,白葫芦终于有些雪人的样子了!
虎子从不远处找来两个粗粗的树枝,两个小姑娘则用五彩斑斓的纽扣装饰着雪人的肚皮。
小红桶被许宛棠扣在了雪人的头顶,当成御寒的帽子。
陆昀铮解下自己的围巾,给雪人围在了脖子上。
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一个漂亮的雪人就这样堆好了!
“好耶!真漂亮呀!就叫你小雪吧~”果果开心地给雪人起着名字。
不知何时,不远处已经有了一群围观的孩子,正羡慕地盯着雪人瞧。
“真好看啊!”
“是啊,我也想堆个这么好看的雪人。”
一听到这话,三个孩子的胸脯挺得高高的,连走路都仰着头走,看上去非常骄傲。
外面的天气太冷,几个孩子又在外面待了太久,堆完雪人欣赏了一会儿后,许宛棠就连忙带着三个孩子回屋去了。
她倒是无所谓,但孩子们还小,有时玩儿尽兴了根本察觉不到冷不冷,等反应过来时,说不定都已经冻伤了。
许宛棠进了屋,跺了几下脚,将鞋底的雪尽数跺在门口才罢休。
她这才发觉,陆昀铮好像没进屋。
许宛棠只露出一个脑袋,在雪人边看到了一脸落寞的陆昀铮。
他修长的无名指和中指中夹了一支烟,已经燃没了一半。
白色的气体从他鼻腔扩散开来,不知是烟雾还是因天气太冷呼出的白气,将他挺直的鼻梁隐藏起了一些。
“你干嘛呢?怎么不进来?快吃饭了。”许宛棠催促道。
不知不觉间已经快下午了,饭馆里,罗小娟她们早就把两张桌子并在了一起,准备开饭。
陆昀铮一怔,对上许宛棠的目光时,他即刻掐灭了烟,声音有些低哑地回道,“就来。”
陆昀铮又在外面晾了会儿,保证自己身上没了烟味儿才进屋。
他没忍住,叹了口气,想起了来时正巧碰到沈政委时,沈政委对他说的话。
沈政委说,他和许宛棠的离婚报告已经抵达了连岛,明天就能去政委办公室取。
在沈政委说这些的时候,陆昀铮的大脑一片空白,反应了好久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早就想过有这么一天,但等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又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他还有些没准备好。
再缓一缓,等到明天,明天把批下来的离婚报告拿回来之后,他再告诉许宛棠也不迟。
第二天下午。
陆昀铮比平时回来得有些晚。
许宛棠倒是不曾察觉陆昀铮回来的时间与以往有何不同,她正坐在椅子上,算着这段时间饭馆和茶点室的盈利,还有黄瑞祥那边参股得来的分红。
陆昀铮进来时,她头都没抬。
陆昀铮就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等着,直到过了十多分钟,许宛棠才算完了账。
抬起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对面正襟危坐的陆昀铮。
许宛棠总觉得这人从昨天开始就不大对劲儿,于是问,“有事儿?”
陆昀铮垂眸,将那张刚拿回来的离婚报告推过去,“离婚报告批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