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衣童子的带领下,他们一直走到那乱石遍布的后山前的一条小道上,小道童才依依不舍地停下,指着前头那座隐在林中依稀可见的房舍说:
“我家就在前头了。我就自己走回来吧。卢秀才……”
那是一座不知多少年前被什么人留下的房舍,早就被风雨摧残在了岁月里。
屋顶的茅草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青翠,变得枯黄而杂乱,任由风雨摆弄,发出沙沙的声响。
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斑驳的痕迹,每一道裂缝都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土屋四周,杂草丛生,野花零落。
远处,云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与这破败的土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即使是这样破旧的房屋,却也不是他的家,也没有他的爹娘。
而他真正的家,其实就是在寺庙后面的一座大坟墓里。
卢秀才看了看前面隐藏在树荫里的房子,点点头:
“好,那你快回去吧。以后不要乱跑了。”
“嗯。”
青衣童子正要走,却又被卢秀才叫住,“小家伙,你的身上这么脏,你爹娘见了肯定要打你的屁股。”
说完,卢秀才扯出身上的一条手巾,把青衣童子深深的泥土等痕迹擦干净,最后揉了揉他的脑袋,“回去吧。”
“嗯。”
青衣童子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不过,青衣童子走了几步,转身又回来了:
“卢秀才,要不,你三天后再来寺庙里,我可以给你三百两银子。”
“好了,我知道你这娃娃好心。”
卢秀才摸摸他的头,然后指着山脚下那一棵百米高的大榕树,“你看,我的家就在那棵大榕树下,单独的一栋,大门上还写着‘卢园’二字。可惜现在慢慢地落败了,不过,晚上我还是要回这个家的。以后有空,我就带你去我家玩。现在你赶紧回家吧,你父母在等着你呢。”
“好。记得三天之后再来啊。”
“哈哈,保重哦小娃娃。”
“你是秀才,你要懂得守信啊,三天后一定要在寺庙里等我。”
“哈哈,好,好,你回去吧。”
就这样,青衣童子的身影在卢秀才的注视下,消失在了树荫里。
青衣童子自身拥有一种能力,就是他能够知道那些坟墓里藏着金子和银子。
上次,他路过一棵大槐树下的坟墓时,就能看到那座坟墓里有银光闪闪的东西。
于是,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那棵大槐树下,然后闪进了坟墓里。
果不其然,在坟墓里的棺木下,他看到了一堆金元宝。
那金元宝发出璀璨的光芒,那价值,应该值好几百两银子了。
青衣童子脱下道袍,就把这些金元宝抱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他心想,三天之后,我就到寺庙里,把这些金元宝交给卢秀才,然后让他赎了小红,两个人就好好过日子吧。
三天过去了,青衣童子抱着金元宝,一大早便在古灵庙门口等着卢秀才的到来。
可是,从日出到日落,卢秀才没有来,只有那只黑色的野猫,突然跳到了青衣童子的面前。
青衣童子怕野猫,因为野猫那深邃和幽深的眸子,总是会让青衣童子感到毛骨悚然。
青衣童子知道,自己想让人类看到自己人形的时候,他只要抖抖左手就可以了,而不想让人类看到自己的身形,他只要抖抖右手就可以了。
但是,不管自己怎么抖右手,野猫总是会看到自己的,毕竟,猫就是人类的魂魄化身而来的。
青衣童子抱着金元宝躲进了寺庙的房间里,他心想:
也许明天卢秀才会来。
他一整夜都守在这儿,金元宝就放在他怀里,生怕被谁拿走。
可是第二天,卢秀才还是没有来。
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年也很快就过去了。
山林的古灵庙,再也没有出现过卢秀才。
突然,青衣童子想起卢秀才说过的话:
“你看,我的家就在那棵大榕树下,单独的一栋,大门上还写着‘卢园’二字。”
既然卢秀才不来这个地方,那我就给他送去金元宝吧。
青衣童子没有名字,不过,在寺庙后头有一棵千年的古树精,它给青衣童子取了个名字,叫“铜铜”。
铜铜这个名字很好,既和“童”同音,又和青衣童子的身份相符。因为,青衣童子的原身,就是一枚古铜钱。
在铜铜离开古灵庙,准备去山下的卢园去寻找卢秀才的时候,古树精说话了:
“铜铜,你准备下山?”
“嗯,我准备给卢秀才送元宝,好让他赎回小红,好好过日子。”
“你傻呀?”
“我不傻呀。”
“你不傻,那里去山下干嘛?要知道,这山里才是你的家,一旦你离开了家,去了人类的住处,你就很有可能遭遇许多的危险!”
“可是,我答应给卢秀才银子的……”
“……”
山里的风声突然大了起来,“哗啦哗啦”地,掩埋了很多动物的声音,包括长羽方进他们和一只小妖的对话。
这时候,桌上的油灯慢慢地黯淡下去,油尽灯枯,但是,窗外的亮光却慢慢地亮堂起来了,估计,天就要亮了。
“要天亮了呀。”
方进打了个呵欠,“听你絮絮叨叨讲了一夜,我都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站在我的床头盯着我?难道,你就是为了牵我的手,以此来获取你的妖命?”
“是。”
铜铜笑了,“是你救了我一命”。
“我出了古灵庙,到了山下,看到了那棵大榕树,找到这里。”
小娃娃打量着房间四周,“可卢秀才并不在这里,房间是空的。我想去问路过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山下之后,我不管怎么甩我的右手,可过路的人都看不见我。也许,是我到了山下之后,丧失了我的妖力吧。我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只看到一个男子走进来,从他唠唠叨叨的自言自语中,我知道卢秀才走了,只是不知道他去看了哪里。而这个男子是卢秀才的侄儿,还是个单身汉,他准备把卢秀才多余的房子租出去。”
“卢秀才一直没回来?”
李昭玥好奇地问道,“而你一直没离开?”
“我突然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