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揣着心事,我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一道凄然的声音将我吵醒,好像有人在唱戏。
“被判爷押阴山每日查看,何日见阎爷再诉奇冤?冤呐,冤”
那声音如泣如诉,听得我毛骨悚然。
倏然睁眼,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戏服的女人站在窗外。
这套房子位于高层,而这女人却能出现在窗外,显然她不是人。
此时天色尚未亮全。
女人披头散发地背对着我。
将明未明的天色下,那身红衣显得格外诡谲,围绕着领口的那圈金色牡丹花,在夜色下泛着幽光。
女人依旧唱着,唱词里三句话不离一个“冤”字。
我摸了摸身旁空空如也的床铺,床单上依旧残留着些许余温。
柳墨白应该还没走远。
我一个激灵下了床,转身就要往门外跑。
忽然,腰间一凉。
低头就看到两截长长的水袖层层叠叠地裹住了我的腰腹。
“你怕奴家么?”
幽幽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回头恰好看见旁边梳妆镜里倒映着我和一个红衣女人的影子。
瞳孔微微发颤
椭圆形的镜面上,一个比我高半个头的纤瘦女人,正紧紧贴在我背后。
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戏服,脚尖点地。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脸上用油彩画着旦角的脸谱。
脸谱上位于眼睛的位置是一片白色,她没有眼白,双手垂在身侧长长的袖管里。
“为什么要怕奴家呢?”
冰冷的气息窜入我耳中。
腰上的水袖松开,垂落在我脚边,一双冰冷苍白的手从我的脊背处,缓缓攀上了我的肩膀。
“奴家好喜欢你,你能不能来陪陪奴家,奴家一个人好孤单,好寂寞,你来陪陪奴家”
“把身体借给奴家,奴家带你离开,好不好”
说着,我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重重朝我身体方向挤。
胸前玉佩越来越热。
我还没来得及喊柳墨白的名字。
“嘭——”地一声,门被撞开。
门被撞开的瞬间,女人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夜色中。
我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
柳墨白连忙上前扶住我:“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
柳墨白环视了一眼四周,将我扶起,道:“一会儿我会让人来检查一下,别怕,有我在。”
我点点头,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窗外,确定那红衣女人彻底不见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这么一闹腾,我困意消散了不少,穿好衣服去了客厅。
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铉叔和柳墨白的对话。
铉叔语气有些凝重道:“刚才本家来信说,青荷小姐到本家了。”
柳墨白淡淡道:“我知道了,老祖宗让我回本家,估计就是为了见她。”
铉叔语气略微担心道:“我看老祖宗的意思是想要青荷姑娘留在本家一段时间。”
柳墨白语气平淡:“来就来吧”
铉叔沉默片刻,道:“太太那边”
柳墨白自顾自地吃着东西:“不用管,染染会理解的。”
理解两个字重重砸在我心上。
我忍着心里的难受,退回到房间里,呆呆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嘲讽道:“孩子都还没有,后妈先来了”
既然早就定下让柳青荷嫁给柳墨白,抚养柳墨白的孩子。
那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呢?
我呆愣在原地,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一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张子君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传来张子君微微沙哑的声音:“起床了么?”
“嗯。”
“之前你不是说要见乔云商么?”
“对!有她消息么?”
他沉默片刻道:“她也想见你。”
“啊?”
乔云商想见我?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张子君沉声道:“我觉得不对劲,你看要不要应下来?”
“乔云商那么恨我,居然提出来主动要和我见面,这太奇怪了。”
张子君愤愤道:“她有什么资格恨你?要不是”
“不用说这些的。”
张子君话说到一半,就被我打断了。
我当然知道他想说,若不是乔云商的亲生母亲沈芸将我和她调包。
那乔云商永远不可能过上如今这般优渥的生活。
而她幸福生活的背后,是我替她承担了那些猪狗不如的童年生活。
我沉叹了口气:“若乔云商知道你说的那些道理,断不会三番两次找我麻烦,甚至想要置我于死地。”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
张子君语气柔和了些许,道:“那你还见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