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7晏离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离村。
村子里这些毒人就算成功维持住了毒性稳定,也需要固定的时间段按时吃解药,否则就没办法活下去。
而制作解药最关键的药材,只有离村后面那块药田可以种植。
也就是说,离村的人没办法远离村子,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他们只能守在这里,像是笼子里饲养的野兽,等待主人召唤的一天才能出门溜达。
“之前您召集村民出去,所以长老将村子里的解药大部分都给了出去的人,而我们几个留下来的,就负责看家,顺便再制作更多的解药。”
晏瞳声音无波的说着,仿佛她天生就该这样活着,并不觉得被人将自由限制在这里有什么不对。
萧烬顿了顿问:“那么那日你和三木会去山崖底下,也是我的命令了?”
“嗯。”
“你们能追踪马车的踪迹?”
晏瞳点点头:“马车上有您专门制作的毒药,只要派出我们养大的蛊虫,便能追踪到了。”
不需要萧烬再问,她就自觉讲了下去。
“那日我和三木追到山崖底下,发现您受伤严重,只要将您带回来。”
萧烬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们没进去那个行宫?”
“行宫?”
晏瞳怔了怔,对这个词汇有些陌生,过了片刻才好像反应过来似的:“您说山崖上面不远处那个塌了的地方?”
“嗯。”
晏瞳摇摇头:“进不了。”
这话有些奇怪,什么叫进不了?
虽然通道口塌了,但以晏瞳的身手,想要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晏瞳以为他不信自己,忙道:“是真的,一来我和三木那日并没有带多余的解药的,时间限制没办法在外面久留,必须尽快赶回来。”
“二来我们毒人都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能接触其他比我们体内毒性要高的毒,否则体内的毒素就会失衡。”
萧烬有些意外:“失衡会如何?死?”
晏瞳点点头:“不止死那么简单,体内的蛊虫会争夺主权,身体会被蛊虫一点点啃噬殆尽。”
大约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记忆,晏瞳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有些苍白,连带着往后退了一小步,似乎是被唤醒了对“晏离”的恐惧和敬畏。
萧烬目光微暗。
作为出身皇室,见惯了上位者那些不择手段,并且和晏离多次交手过的人,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这八成是晏离故意的。
他不需要这些人成为最完美的毒人,他就是要留着他们的瑕疵,让他们保留致命的弱点,只有这样,当未来有一天这些人可能会威胁到他的时候,他才好掌控,才好轻易除掉。
萧烬沉默片刻,起身道:“带我去看看青二。”
他很担心萧丁的情况,必定要亲眼看见才行。
晏瞳不敢违抗,点了点头领着他往外走。
萧丁在的地方和其他房子隔了段距离,像是被隔离开的实验室。
萧烬还没走近,就已经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见他眉头紧皱,晏瞳解释道:“这是除毒障的霉艾,每日必须熏一些,不然这里的毒气会扩散进村子里。”
萧烬点点头并不多说。
两人来到屋子里,萧烬终于见到了拼死护着自己的手下。
萧丁躺在一张木床上,断了一条腿,剩下的双臂和一条腿都被绳子绑在木床四周。
他睁着眼,眼珠却一动不动,像个木偶。
萧烬呼吸一滞,下颌绷得死紧,哑声问:“他死了?”
“还没有。”
晏瞳尽责地解释道:“他中毒太深,体内又有初始蛊,我们带他回来时他已经没气了,只能让蛊虫控制他的身体,保持活人的体温。”
“如今他体内的蛊虫正在争夺主权,要等它们争出个输赢,才能看出来他有没有成功的变成毒人。”
萧烬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咬牙问:“你们不是培养了很多毒人吗?怎么将他变成毒人就这么难?”
晏瞳抿唇道:“因为他不是离村的村民啊,青一青二是跟着您的人,我们也是从他体内的蛊和毒才判断出他的身份的,他中毒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不确定能治活他。”
其实晏瞳还有句话没说,在他们眼中,“青二”其实已经死了。
就算蛊虫争夺身体成功,最后也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温壳子罢了,余生只能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这里。
萧烬深吸口气,沉声道:“我命令你们救活他,不计代价的救活他!”
“……是。”
晏瞳吓了一跳,忙低头应下。
萧烬转身就往外走:“去将禄枉叫来,我有事吩咐。”
“是。”
晏瞳乖顺地应了声,出门叫人。
不多时禄枉就过来了。
“主子,听晏瞳说您恢复了一些记忆?”
禄枉探究地看向萧烬,试探似的问:“不知道您想起了多少?”
萧烬看着这个满肚子算计的老者,冷笑一声道:“没想起多少,只是记起了我要做的事罢了。”
“晏瞳应该跟你说了,我要你想尽一切办法救活青二。”
“这……”
禄枉眼珠子转了转,红色的眼珠子滴溜溜一圈,看起来有些诡异:“主子,不是我不救,只是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萧烬冷眸扫过他,哼了一声道:“你似乎误会了,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
禄枉一怔,被萧烬那双眼眸扫视着,让他下意识低下头颅:“是,我必定尽力。”
“这是第一件事,找你来还有第二件事。”
萧烬食指轻敲着桌面,缓缓开口:“给他们去一封信,人既然出去了,就不能再当缩头乌龟。”
禄枉一时没听明白,萧烬挑眉道:“难不成长老以为,这天下只要你夺了就能坐吗?百姓永远不会认可一群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所以我们必须要弄出点动静来,要让天下百姓知道,这世上除了季氏,除了丹国,还有我们。”
他语气平静,但言语中的霸气却让禄枉瞬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主子说的极是,我立刻就去写信!”
是时候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