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圆站在法兰克福机场时,整个人还有些懵。
她自然是看不懂德语,只能根据英文指示往到达口走去。
每走一步,紧张便多一分。
花逐阳提前联系了李织晏的助理,并勒令不允许提前告告诉本尊。今天也是他的助理来机场接梦圆。
“何小姐。”高助理立刻迎了上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您用过餐了吗?”
梦圆摇头。
“那我先带您去吃饭,然后再去——”
梦圆攥着手,“直接去吧。”
高助理将行李箱搬上车,“那我们直接去医院。”
“嗯.....麻烦了。”
路上,望着窗外陌生的大街小巷,耳边是高助理时不时的介绍。
“李织晏,他怎么样?”
高助理毕竟跟着李织晏多年,其实猜到了他们之间的情况。
他想了想,决定挑苦的累的说。
“我觉得不太好。”
梦圆表情瞬间就变了,“不太好?”
“嗯。”高助理点头,“从开始治疗到有好转,中间约莫四个月的时间都在原地踏步。老板虽然不说,但其实很抑郁。”
“中间一度医生都建议放弃,老板说什么都不肯。特别执拗地坚持,甚至给自己增加强度,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折腾自己。”
花逐阳发给她的聊天记录和治疗进展里其实有相关的信息,但都没有由高助理说的如此直观。
高助理叹了口气,“老板以前多活泼一个人,来D国以后除了偶尔跟花总他们打电话以外,几乎从不开口。我都担心他心理出问题。”
梦圆咬着唇消化了半晌,“他还需要治疗多久才能彻底康复?”
“目前医生说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彻底康复,时间不定。”
“......也有概率无法彻底好转?”
“是的。”高助理留意到她的神色,补充,“但我觉得可以,现在老板都能自己站起来了!”
梦圆冲高助理笑了下表示感谢,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抵达医院时是下午三点,正是李织晏做康复训练的时间。
“这边。”高助理引着她上了电梯,“下午两点开始训练,结束应该在五点半到六点之间。何小姐可以在观察室等候,能看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梦圆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不知道我来吧?”
高助理一笑,眸中闪过狡黠,“不知道,老板以为我今天肠胃炎。”
梦圆忍俊不禁。
“这边。”
随着高助理走进房间,便看到了左手边硕大的屏幕。
“何小姐随便坐,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用——”
高助理摆摆手很是坚持,合上门离开了。
屏幕上,李织晏双臂撑着杆,正在艰难地迈步。
男人满头大汗,后槽牙咬紧,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
梦圆咬着唇,不忍心看,却又舍不得移开眼。
为了方便,李织晏只穿着刚到膝盖的运动短裤,那皮包骨一样的两条腿暴露在梦圆眼前。
她丝毫不觉得病态不觉得丑,只是无尽心疼。
力量恢复训练是激发肌肉的潜能直到力竭。
训练了多久,梦圆便看了多久,放在一边的饭都顾不得吃。
五点半刚过,高助理探头,“何小姐,老板那边马上结束,洗个澡十分钟,您要不去大厅那边等?”
“好。”
梦圆提着包去大厅的沙发处坐定,心里七上八下。
来D国是冲动,她其实都不知道见到李织晏时要说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十分钟的煎熬后,身后传来了拐杖着地的声音。
“老板,您晚上想吃什么?”
“不吃了。”
“不吃不行啊!您这一下消耗这么高,医生也让您多吃高蛋白食物——”
“没胃口。”
李织晏拄着拐杖走得慢。
梦圆起身,缓步走向垂着头的男人。
刚洗完澡,李织晏的短发还带着水汽。他浑身透着倦意,还有颓唐。
梦圆嗓音嘶哑,“为什么没胃口?”
李织晏浑身僵住了。
他猛然回头,在看到梦圆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梦、梦圆?你怎么在这?”
高助理倒着走了几步,适时溜走,把空间留给当事人。
梦圆冷着脸走近,“为什么不吃饭?”
李织晏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有些急切,“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花逐阳联系高助理去机场接了我。”
男人身上清冽的沐浴露味道袭来。
他松开一只拐杖,伸手拉住梦圆的手腕,哑声问:“为什么来?”
梦圆掀起眼皮,眼神和表情一般冷静自制,“你觉得呢?”
对于她的出现李织晏手足无措,“我......”
眼前的男人哪有素日里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面对喜欢的女孩时一般语无伦次。
当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的瞬间,一路奔波劳顿的疲惫和惴惴不安都消散了。
“李织晏。”梦圆问,“我送你的花,你喜欢吗?”
“喜欢。”
李织晏立刻答,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那些小秘密已然曝光。
梦圆点点头,“你还打算回国吗?”
“回。”
李织晏心里有了猜测,但依旧不敢确认,只能乖巧地回答她的所有问题。
“回哪?”
这次李织晏没有那么干脆。他动了动唇,半晌沉声道:“你在哪,我就去哪。”
梦圆表情不变,但眼眶却红了。
“最后一个问题。”她深吸一口气,“高助理说你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完全康复......如果,那百分之二十发生,我们会怎样?”
这个问题踩中了李织晏的死穴。
他表情微凝,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嗓音喑哑,“我本打算彻底康复才回国。”
梦圆藏在袖子里的手霎时攥紧,连指甲深陷掌心都不自知。
“这就是你的答案?无法痊愈就分手?那你为什么跟我表白?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一时兴起?”
连续几个问题,砸得李织晏七荤八素。
梦圆嗤笑,扭头就走。
手腕处的力道陡然增加,下一秒她跌入了一个还带有潮气的怀抱。
“李织晏你——唔——”
李织晏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埋头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