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的安静。
李织晏擦了擦手,转动轮椅,“我们出去说。”
然而没等他动,众人不约而同起身。
霍连看了眼时间,招呼大家,“吃差不多了,我们先走。”
易尔本不想走,花逐阳见状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和李织晏交代了一句,“小刘在外面。”
李织晏颔首。
一直到出了餐厅大门,易尔这才不情不愿开口,“我不放心,而且梦圆之前说了不让我走。”
“毕竟这是两个人的私事,我们在门口等就好。”
人都出来了还能怎么办?
易尔靠着车头双手抱臂,眉心拧紧,怎么都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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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内。
李织晏轻声,“抱歉。”
梦圆那双杏眼写满了倔强,“你出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谢何小姐对我和小瑶的照顾。萍水相逢,感激不尽。以后——有缘再见吧。”
梦圆攥着花的手收紧,被枝叶硌得生疼。
从她这个不速之客忽然闯入开始,李织晏的态度过于平静,平静到有些伤人。
“国内就没有任何值得你留恋的事......或者人了吗?”
李织晏垂眸笑了下,“自然。”
梦圆深吸一口气,“那我呢?”
李织晏不语。
梦圆眼眶蓄泪,终于露出了身后的花束。
她径直塞给李织晏,却被对方抬手挡住了手腕,“何小姐——”
“我喜欢你。”
李织晏连呼吸都停了。
他这辈子跟不少人表白过。是随心所欲,也是气氛烘托。
按理说,拒绝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应该是信手拈来才是。
可偏偏他整个心都揪着疼,说不出半句话来。
梦圆咬着唇,“你的情况我都了解,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短暂的沉默后,李织晏提唇,“如果之前的行为让何小姐对我造成误解,还请见谅。”
梦圆不可思议,“误解?你不收诊金也要坚持为我治疗,你主动请我陪你去海城,这些都是误会?”
“何小姐一直不谈恋爱,想必也有那件事的缘故,我于心不忍。小瑶的意外之后,我状态很不好,身边的朋友又都分身乏术,所以才斗胆邀请何小姐作陪。”
“就因为我很闲?”梦圆失笑,“就因为你恰好没有其他人选?”
李织晏喉结滚动,“......是。”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梦圆气鼓鼓的面颊流下。
“很晚了,回家吧。”
李织晏眸色浅淡,无波无澜,虽然仰视着梦圆,姿势却松散随意。
竭力克制抽噎的梦圆只觉得格外难堪。
她狠狠地将花扔在了桌上,抬手抹了把眼泪,“如果你是因为自己的腿自卑,想逃跑,那我看不起你。如果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却不主动不拒绝,我更看不起你。”
她后退一步,“祝你在国外的生活事事顺心,也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梦圆的身影消失,李织晏许久后才收回视线。
他挪着轮椅来到桌边,将那束被摔得残破不堪的花拾了起来,拿出纸巾将蘸上的污渍慢慢擦了干净。
一看到梦圆,易尔立刻迎了上去。
梦圆绷着脸,“小尔,今天麻烦你了。”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便知道了结局。
易尔上前揽柱梦圆,回头跟花逐阳道:“今天梦圆住我那,你回星城别墅。”
花逐阳眼神无辜又无奈。
说好的不分居,自家老婆扭头就重友轻色,花总有苦难言。
易尔拍板,“车钥匙给我?”
花逐阳:.......
易尔嫌他磨叽,直接上手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说罢,拉着梦圆上了花逐阳的车,走得干脆利落。
花逐阳目视着那鲜红的尾灯,扶额。
老婆没了,车也没了。
他长叹一口气,转身回了包厢。
“睹物思人?”
李织晏双手交叠,腿上是一束艳丽的玫瑰。
他没抬头,“故意扎心?”
花逐阳拉了把椅子坐在李织晏旁边,“放狠话了?”
“.....没有,没舍得。”
“有我这个反面案例在前,你真想好了?”
“否则呢?”
“想好了那就回家,别在这静坐了。”
李织晏笑了下,“你好没耐心。”
花逐阳脸色黑了一秒,“你把人惹哭害得我老婆去哄,新婚夫妻两地分居什么感觉你知道吗?”
李织晏无奈,“走吧。”
花逐阳一路跟着李织晏到保姆车旁。
“你跟我一起?”
“嗯。我的车被小尔开走了。”
李织晏:......
听着实在有些惨,这让他已经很难受的心有了那么一丝慰藉。
车子平稳行驶。
花逐阳看了一眼依然攥着那束花不放的李织晏,“干脆做成干花带到D国好了。”
“嗯,正有此意。”
“......你这是何苦呢?”
“你当初又是何苦呢?”李织晏侧过头来,“我和连丰聊了下,你的情况好了许多。如果当初你自私一点,易尔一直陪伴,或许会好得更快......你不觉得可惜吗?”
花逐阳毫不犹豫,“可惜,但不后悔。”
“嗯,我也是。”
“后悔就晚了。”花逐阳扫了他一眼,“梦圆最近可是一直在相亲,家里给的压力也比较大。”
李织晏往后靠了靠,有气无力,“我已经挺难受了,你越说我越难受。”
花逐阳直截了当,“你出国之后只会更难受。”
“说实话,当时看你为了易尔各种发疯,我不是很理解。”
“你是不理解,还觉得我非在一棵树上吊死。”
“......”
花逐阳今天心情不爽,说话也比较“刻薄”,丝毫没有同病相怜的过来人的体贴。
李织晏接受着连环毒舌攻击,连心头钝痛都逐渐变得麻木。
回到星城别墅,花逐阳大步走进客厅,看到几个行李箱时眼角一跳。
“还有三天走,都收拾好了?”
李织晏停在花逐阳旁,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眼神中满是怅然。
“改签了,我明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