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易尔拉着腰间的大手,转了个身。
“几点了?”
“七点半,再睡一会。”
易尔睁开一只眼睛,“不行,今天要去领证。”
她这会又困又累浑身疼,但还是硬撑着起身。
花逐阳暗自好笑,将人拽了回来,“不急。”
易尔一愣,“不急?”
花逐阳微微思忖,“领证不着急。”
易尔神色淡了下去,抬手将他推开,捞起浴袍披上便往衣帽间走。
花逐阳三两步追了上去,从身后抱住易尔,“小尔!”
易尔冷着脸,“我说了,要么领证要么再也不见,我说到做到。”
花逐阳不顾她挣扎将人紧紧圈在怀里,“今天去太仓促,无论如何得让叔叔知道,但叔叔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们不急在这一天两天,好吗?”
“我昨天说得很清楚,花逐阳。”
易尔拨开他的手,大步进了衣帽间换上衣服,再出来时抬手取掉戒指塞给花逐阳。
花逐阳脸色骤变。
出乎易尔预料的是,花逐阳没阻拦,还让人送易尔回了家。
人走后,李织晏这才悄咪咪地出来。
花逐阳坐在沙发上扶额,另一只手攥着戒指。
“什么情况?求婚失败了?”
“......老丈人不同意婚事,怎么办?”
李织晏眼尖,一眼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迹,“你这样,老丈人更不同意。”
花逐阳长叹一口气,掀起眼皮,“叔叔刚出院不久,现在去不太合适。”
“确实,心脏手术,情绪要平稳......不过你怎么知道老丈人不同意?”
“刚回南城不久,我去见过叔叔。当时他就明确表达了反对。”
“那现在的确不是合适的时机。不能再等等?”
花逐阳耷拉着肩膀,“要么今天领证,要么再也不见。小尔说的。”
李织晏乐了,“进退两难。既然她这么坚决,不如先斩后奏?”
花逐阳立刻否决,“不行,我不可能让她做这样的事。”
李织晏摇摇头,“那我无能为力。”
戒指攥在掌心,硌得生疼。
花逐阳沉默了半晌,陡然起身。
“干嘛去?”
“易氏别墅。”
-
易尔怒气冲冲地回裴楚骁家收拾行李。
她刚从房间里推行李箱出来,主卧的门忽然打开了。
易尔愤愤地告状,“三哥,你知道花逐阳——”
抱怨戛然而止。
一个只穿着男士白衬衫的姑娘摇摇晃晃走了出来,举手投足都是千娇百媚。
傅春景看到易尔时明显愣了好几秒。
易尔猛掐自己的掌心保持理智,哂笑,“傅小姐,打扰——了?”
傅春景颔首,“我这就走,易小姐随意。”
易尔表情有点僵硬,随意不了一点。
傅春景折回主卧,很快换好衣服出来,和易尔打了个招呼后干脆利落地走了。
易尔对着闭合的门板愣怔三秒,随后爆发出一股洪荒之力。
“裴楚骁!!!”
足足两分钟后,裴楚骁才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不是领证吗?领完了?”
易尔这会顾不得吐槽花逐阳,大瓜在前,不问是不可能的。
“你和傅春景是什么情况?!”
“没情况。”
易尔难以置信,“没情况?都这样了还叫没情况?”
“真没情况!”
裴楚骁去冲了杯咖啡,顺便转移话题,“先说说你吧,不去领证了?”
这会,易尔没了方才那股倾诉欲,悻悻然,“别问了,正烦着呢。”
“那你这是——”
“回家!”
易尔在裴楚骁继续碰壁,气火火地开车走了。
回到自己家,她化情绪为动力,大刀阔斧地打扫卫生,顺便跟梦圆打了个电话。
“回家怎么样,和父母关系有缓和吗?”
梦圆那头压着嗓音,“缓和个P!!!”
“听起来又是催婚一条龙?”
“岂止!你懂什么叫失去人身自由吗?你懂什么叫父母押送去相亲现场吗?”
易尔噫了一声,“这么惨?”
“你知道现在的男人有多离谱吗?正常的男人到底在哪啊!”
“多离谱,展开讲讲?”
梦圆深吸一口气,讲述了昨晚的相亲鸿门宴。
30+岁的博士生,在体制内工作,古板正经。
“何小姐,不知道您有什么爱好呢?”
梦圆在不远处母亲大人凌厉的视线中,放弃了跑火车,“我?平时就看看电影什么的。”
“电影?中文还是英文呢?”
“国外居多吧......”
“那何小姐的英语应该很好吧?”
“还可以,专八。”
博士生眼睛一亮,兴致盎然地提议——
梦圆猛拍桌子,“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易尔还真猜不出来,“不知道,请讲。”
“他说——既然如此,不然我们用英语对话吧!”
易尔:.......
“.......就还挺好学。”
“好学?神啊,来救救我吧!”
易尔失笑,“你怎么答应相亲?打算——放弃李织晏了吗?”
梦圆兴致缺缺,“我都旁敲侧击问过了,他说没遇到过想谈恋爱的对象。人家没这个意思,我还能怎么办?”
想起之前花逐阳提起他们的态度,易尔微叹,“那你就打算找个好人嫁了?”
“也不是.....”梦圆哼唧,“权宜之计,待我熬过最后三天就回来。”
“行,那等你回来再说。”
“你呢?你和花逐阳怎么样?有没有进展呀?”
到这会花逐阳还没联系自己,易尔属实有点焦虑。
她把这几天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梦圆语出惊人,“所以花逐阳这傻叉睡完又不认账了?”
“.....那倒也不至于。”
“你把戒指取下来还给他,他还找人把你送回家,到现在都没联系你?”
“昂!”
梦圆想了想,“他的想法也没错,父母祝福的婚姻才能走得远。”
“父母?他母亲去世,父亲远在天边。我是母亲远在天边,父亲执拗得不得了,恰逢心脏病初愈,能怎么办?”
“你们的情况确实特殊。正是因为特殊,他才更想得到为数不多的长辈的祝福和认可。”
这些道理易尔都懂,但她着实无法让步。
这时,门铃声响起。
易尔心霎时提起,顾不得太多,大步走了过去。
门打开,外面是花逐阳略显焦急的俊脸。
外放的电话,梦圆的声音适时响起。
“你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就是怕他再像三年前一样忽然消失,领证起码有法律效力......但是小尔,没有安全感的感情,怎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