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逐阳单手插兜,路灯下那双黑眸愈发幽深。
“不缺。”
易尔扬眉,点了点头,转身背着手继续往前走。
花逐阳大步跟上,“你缺男朋友吗?”
“不缺。”
春风拂过,易尔的衣摆时不时擦过花逐阳的裤边,沙沙作响。
花逐阳轻笑,“好。”
易尔牙痒痒,什么叫好?
她插在口袋里的手收紧,“后天学院活动,你来吗?”
“是你的演出吗?”
易尔骄矜,“嗯。”
花逐阳想了想,“不太确定,如果去的话提前跟你讲。”
易尔撇嘴,心凉了半截,方才那点勇往直前的冲动也被浇灭。
直到演出开始,易尔都没收到花逐阳的一条信息。
从台上下来,她随意套了件外套,背上包便提前离场了。
毕竟心情非常不好,她边往出走边给梦圆发消息吐槽。
出了报告厅正门,一句话还没打完,忽然被一片粉色挡住去路。
易尔抬头,先看到了一束清新淡雅的粉色郁金香,再往上......便撞进了男人含笑的眼眸。
“维瓦尔第的春,很好听。”
易尔接过花束,有那么一丝丝害羞,“不是不来吗?”
花逐阳轻笑,“怎么会不来?”
易尔抬眸,眼角微微跳动,“那送花是什么意思?演出顺利?”
花逐阳微微沉吟,“不全是。”
“嗯?”
外套滑落肩膀,露出了抹胸礼服上方光裸的肌肤,白得晃眼。
易尔没移开视线,随意拢了拢,“还有什么?”
花逐阳笑意敛起,正色,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嗓音在傍晚来临之际流淌。
“还有.......你不缺男朋友,但是能不能考虑下我?”
易尔瞳孔微缩。
花逐阳一看就是慢热、沉稳、内敛的人,感情方面感觉也比较按部就班,易尔却是个急性子。
前天一起回学校时,她想问的便是这句话,没曾想竟然由对方率先问了出来。
易尔拖着音调,故意表现的有些懒散,有些漫不经心,“不是不缺女朋友嘛?那应该也没有恋爱的打算吧?”
花逐阳肯定,“嗯,确实没有。”
易尔横眉,颇有些质问的意思,“那你今天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花逐阳喉结滚动,向前走了一步。
那双深棕色的瞳孔中,是易尔想象不到的认真。
“我不是因为想恋爱才找你,而是因为你......才想恋爱。”
.......
易尔呼吸停顿了一秒,缓慢地睁开眼睛。
花逐阳刻意压抑的声音从露台传来,“今天?今天我回不来。”
易尔口渴得厉害,艰难发声,“花逐阳?”
不过三秒,花逐阳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醒了?要不要喝水?”
易尔翻了个身,“要......”
花逐阳很快折了回来,将手机打开免提丢到一边,边说边将易尔拉起,又把还冒着热气的水送至她的唇边。
“你继续说。”
霍连的声音传来,“花二,你给我清醒一点!人家可是反咬一口说都是你授意,你赶紧滚回来处理!”
易尔一惊,几滴热水洒落手背,烫得她倒吸一口气。
花逐阳立刻接过水杯,另一只手拉过她的手细细看,“疼吗?”
“没事。”易尔想抽回手却没抽动,小声嘟囔,“真没事!先接电话!”
霍连无语住了,“哥,能不能先说正事?”
花逐阳没好气,“听着呢。”
“.......小尔,我劝不动,你劝劝他。现在十万火急啊十万火急!不是醉倒温柔乡的时候!”
易尔蹙眉,“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完全可以。”
花逐阳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抬手将话筒静音,“肚子还疼吗?”
“一点点,没什么事了。”
花逐阳嗯了一声,捏了捏她的手腕,这才重新开了话筒,“我明早回。”
霍连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才七点,还能赶上晚上的航班,为什么要等到明早?”
“别废话,明天落地联系你。”
花逐阳说完最后一句,干脆利落地挂断,转向易尔时语气霎时柔和了许多,“饿吗?想不想吃饭?”
“嗯。”易尔应声,但蹙起的眉头从未松开。
一直到吃完饭,她这才迟疑开口,“你今晚就回吧。”
花逐阳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起身将餐盘收拾妥当,“想躺还是想坐一会?”
生理期,易尔的脾气也比较外放。
“别转移话题,我让你今晚就回!”
察觉到她的不耐烦,花逐阳微叹,“晚上的航班落地也是半夜,做不了什么。我明天凌晨走,到了刚好八九点的时间。”
易尔启唇,还要说什么,下一秒却惊呼出声。
“喂!”
花逐阳捞起薄被,将人抱到露台的吊椅上放下,“今天的夕阳也很美。”
闻言,易尔这才偏过头去。
于是漫天粉色撞进了眼底。
花逐阳将人裹好,直起身撑着栏杆,和她看向同一片与海交融的天空。
易尔凝神看了好一会,“海城的日落,也这么美吗?”
“也还不错。”
“南城就差一点。”易尔说得随意,“但我还是喜欢南城。”
花逐阳依然眺望远方,“嗯,我也是。”
沉默了一会,易尔问:“现在距离你的目标似乎不远了,想好去哪座城市了吗?”
“行百里者半九十,真正解决之后再考虑吧。”
“你回来做的一切,都像是要夺权,夺回逐创。”
花逐阳挑眉,这才转过身来。
背对着最后一缕残阳,他半张脸陷入阴影,声音却是饶有兴致,“像是?”
易尔仰靠,身体后倾,微抬下巴,“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做?”
易尔吸气,嗓音发沉,“你要毁了逐创。”
花逐阳笑了,向前走了两步,客厅的灯光斜斜洒落。
他眸中是欣慰和欣赏,“嗯,如你所想。”
即使有预感,得到肯定的答案易尔依旧难掩震惊,“你——”
花逐阳轻挠眉梢,嗓音浅淡,“有些事情早该终结,我要亲手画一个句号。”
一如既往,易尔窝在花逐阳怀中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在鸟鸣声中醒来。
花逐阳凌晨时就走了,易尔模模糊糊间察觉到他亲了亲自己的额头。
今天没有免费劳动力,她磨叽许久后懒懒散散地起身走出卧室,准备给自己烧点水喝。
才步入客厅,易尔微怔,零星的睡意也悄然溜走。
角落,花逐阳的行李箱还躺在原地。
所以,行李箱的主人还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