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逐阳指了指还在闪烁的左转向灯,“我其实正准备走。”
易尔欲骂又止,强行让自己冷静,“那现在走不走了?”
“......不走了。”
易尔漾笑,“不走?你不走我走。”
她转身迈步上台阶,作势要走,花逐阳本能快于大脑打开车门追了过去,“不是要相亲吗?你去哪?”
易尔恨不得给花逐阳脑袋开瓢,看看他的脑回路到底怎么长的。
“你管我?!”
花逐阳不作声了,但拉着易尔手腕的大手依然没放开。
连续两次,易尔此刻被磨得半点脾气没有。
看着他看似淡然实则油盐不进的模样,她凶巴巴地吼,“放开,在这等着!”
花逐阳立刻松开手。
易尔绷着脸,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小摊买了一大袋子烤串,又去街边的小商店买了一提啤酒,这才回到车边。
她把手里的东西塞给花逐阳,没好气道:“上车!”
花逐阳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又不敢反驳,接过东西就去开驾驶座的门。
“我开!你坐副驾!”
花逐阳动作一顿,听话地绕到另一边上车。
待他系上安全带,易尔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花逐阳见她开得猛,急忙温声叮咛,“慢点,不着急。”
易尔凶他,“闭嘴!”
花逐阳立刻噤声。
易尔熟门熟路,将车停在了滨江路中段的停车场,熄了火,“下车!”
花逐阳提着酒和烤串下车,“想去哪?”
易尔不答,踩着高跟鞋呼呼往前走。
花逐阳暗自好笑,大步跟上去和她并肩。
初春,太阳落山时间虽然比冬天晚了许多,但到了七点左右依然是黑了透顶。
易尔来到江边的长椅坐定。
江风徐徐,不冷,倒是吹得人愈发清醒。
花逐阳将餐盒打开,“吃吧。”
易尔嗯了一声,兀自拿过吃了起来。
垃圾食品总是能让人心情变好。
见花逐阳捏着纸巾坐在一旁,她放缓语气,“你不吃?”
花逐阳淡笑,“你先吃。”
易尔咬香仔肠的动作微顿。
以前就是这样,不管买什么小吃花逐阳总是让她先吃,她不吃了他再收尾。
想到过去,易尔脸色微沉,伸出素白的手,“给我开瓶酒。”
花逐阳见她态度略微好转,提醒,“没赴约也跟人家说一声。”
易尔喝了一大口啤酒,感觉任督二脉都打通了,“我就没约人,跟谁说一声?”
花逐阳表情有一秒的空白,转而明白了过来。
他薄唇翘起,明知故问,“不是说要相亲吗?”
“我觉得徐若渝还不错,先处处再说,不急着见新人。”
花逐阳唇间那点笑意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默默叹了口气,倾身给自己拿了一罐啤酒。
易尔斜了他一眼,“你不许喝。”
花逐阳回眸看她。
易尔说得理所当然,“你要开车,别喝。”
花逐阳盯着手里的易拉罐半晌,又放了回去。
易尔这下满意了,迎着一边吃串一边喝啤酒,心里终于畅快了不少。
“还记得咱俩在这吵架那回吗?”
花逐阳嗯了一声,“怎么会忘?”
易尔绷着唇,“怎么样?够不够丢人?”
花逐阳连连点头,“绝对够丢人,这辈子没那么丢人过。”
易尔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花逐阳偏头,注视着她明媚的笑容,眼神比那映着霓虹灯的江水还柔。
那次吵架的原因是易尔给花逐阳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言语间极其亲密。
真相是花逐阳在生意场合手机落在了桌上,被心怀不轨的下属搞了这么一出,且事后立刻调离岗位,按理来说处理得非常得当。
但那会易尔正是年轻的时候,小姑娘难免爱耍小性子。
花逐阳哄了好半天,她还不依不饶。
“怎么样才能原谅我?”花逐阳拉着她的手腕不放,格外有耐心,“你说,但凡能做到,我一定做。”
易尔瞥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江水,本想让他跳江游一圈,但这有风险系数,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你光膀子,在这做五十个俯卧撑我就原谅你。”
她是刻意为难没错,但她是真没想过花逐阳会真的这么做,更没想到恰好遇到在此散步的同学们,并且还被拍了下来。
当时花逐阳听到调侃声,没停,继续数着数到五十,这才起身回到易尔旁边将人搂进怀里,“不生气了,好不好?”
易尔呢?
她没说话,但是悄咪咪戳了戳花逐阳的胸肌和腹肌。
花逐阳这才松了口气,亲了下她的脸颊,忙不迭把衣服穿起来。
四下又是一阵嘘声。
回忆起当时的自己,易尔垂眸,“以前不懂事,提的竟是些过分的要求。”
“没有。”花逐阳轻笑,“要求是提给我的,我不觉得过分就不算过分。”
易尔胸口一痛。
她沉默了好一会,闷闷不乐,“我吃饱了。”
花逐阳应了一声,接过剩下的烤串三两下解决掉。
易尔靠在椅背,晃着剩下的小半瓶酒,眼眶在一点点变得湿润。
两人就这样吹着风,肩并肩坐到了深夜。
易尔喝了不少,空易拉罐堆了一小堆。
“少喝一些。”
“知道。”
花逐阳叹了口气,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易尔任由他折腾,盯着江对岸的电子屏幕看。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易尔倏然回神,看到来电显示时不禁拧眉。
她给花逐阳看了一眼,这才接起,“李织瑶?这个点还没睡觉吗?”
“易老师......”
对面风噪很大很大,女孩的嗓音像碎掉一般散在了风里。
易尔猛地起身,“你在哪?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找你。”
李织瑶笑了,“不用了,老师......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易尔瞬间抓住了花逐阳的胳膊,指尖都在发颤。
女人总有一种天然的直觉。
她不是第一次深夜接到李织瑶的电话,但只有这次,她慌得厉害。
花逐阳察觉不妙,立刻握住她的手,压低嗓音,“怎么了?”
易尔动了动嘴,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老师,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感受着花逐阳的体温,易尔竭力镇定下来,“谢谢,我也很喜欢你。不过这么晚不睡觉,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没有回家吗?”
李织瑶嗯了一声,“我现在——正打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