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尔张嘴想要反驳,但却不知如何解释,更何况眼前人是自己的领导。
花逐阳偏头去看她的神色,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
高校长乐呵呵的,“我就说,上次为了李织瑶的事情去我办公室,逐阳这小子一反常态——三句不离易老师的认真负责,生怕我苛责你。”
易尔不自然地挠了挠眉头,没作声。
花逐阳淡笑,“高叔误会了。”
高校长扬眉,“你小子,还不承认?三年前我不在南城,最近听你其他几个伯伯说起,才知道你未婚妻姓易,你——”
花逐阳打断得恰到好处,语速不疾不徐,“三年前的事情比较复杂,我和易老师不是这种关系。今天比较忙不太方便,改日我再跟高叔细说。”
高校长这人古板了些,但并不是看不懂眼色。
他见花逐阳靠前一步,半个身子护着易尔,便知道他不想让易尔尴尬。
“行。李织瑶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根据调查结果,学校会对肇事者作出相应的处罚。”
“麻烦高叔费心了。”
临近十二点,取证结束。
律师先一步离开,易尔则和花逐阳一起下楼。
“去吃饭?”
易尔拢了拢衣领,“嗯。”
花逐阳瞥见她食指上带了一个他没见过的钻戒,眸色渐深,“一般都在食堂吃吗?”
“嗯,方便......”易尔微微犹豫,“十二点了,你——”
要不要也去食堂。
花逐阳勾唇,摇了摇头,“赶时间,我回公司吃。”
易尔嗯了一声,“回集团了吗?”
“没有,快了。”
这个快了可谓意味深长。
易尔没再追问,和花逐阳在丁字路口分开。
他们平静地告别,却不约而同,在转过身后眉头蹙起。
-
逐创集团账目出了问题,由会计师事务所在年报中披露,股价应声下跌。
紧接着,又牵扯进凌美集团非法洗钱风波,可谓摧枯拉朽山河日下。
傍晚,从来不关注财经新闻的梦圆举着手机,咂嘴,“逐创莫非要凉了?”
正在敷面膜的易尔绷着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暂时凉不了。”
“啧啧,看不懂一点。贵圈真乱!”
裴楚骁开了罐啤酒,幽幽道:“看不懂就对了,你要能看懂怕是会出问题。”
梦圆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
易尔眯着眼睛,“三哥,你最近不太正常。”
裴楚骁挑眉,“怎么不正常?”
“你——有、情、况!”
裴楚骁捏着易拉罐沉默了三秒,呵斥,“......别胡说。”
易尔勾唇,还没来得及说话,梦圆一蹦三尺高,“你的表情出卖了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裴楚骁把易拉罐以三分球的距离和速度扔进垃圾桶,飞速闪身回了卧室。
不是他不说,是真没法说。
有口难言那种。
最近忙,他不仅和花逐阳霍连在一块的时间直线上升,还有那位“刁蛮公主”。
傅春景很会找茬,但又很会撒娇。
给一鞭子再给一颗糖的把戏屡试不爽,偏偏现在的合作关系还没法闹得太难看.....
小裴总的日子真是水深火热。
客厅,易尔盯着那闭合的门板摇头,“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同意!”梦圆瘫回沙发上,“李织瑶的情况怎么样?我看李织晏担心得不得了。”
“学生议论纷纷,李织瑶.....”易尔细细回忆,“她反倒超乎预料,接受得很好。一切如常,甚至还挺开心的样子。”
“啊?”梦圆惊讶,“李织瑶不是有抑郁倾向吗?这是——以毒攻毒?”
“我也不知道。”易尔撕掉面膜,顺手扔进垃圾桶,“我能做的能观察到的实在有限.....尽力吧。”
“嗯,既然小姑娘心态不错,应该没事的。”
李织瑶这边确实没什么事,倒是霍宵远差一点惹事了。
易尔中午休息顺便消食,隐约听到了楼后那片松树林里有动静。
她按照惯常路线溜达,离声音源也越来越近。
“把刚才说的话再给老子说一遍!”
是霍宵远的声音。
易尔心里一紧,加快步伐。
一个男声,“你有病吧?”
霍宵远声音发狠,“有种说没种承认?”
“我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霍宵远嗤笑,眼神突变,抬起拳头就要抡过去。
“——霍宵远!”
易尔吼了一声,终是唤停了盛怒之中的男孩。
她松了口气,大步走了过去,“干什么呢?学校里斗殴?都是成年人了,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霍宵远双目通红,张口就要解释,却被易尔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她顿了顿,“霍宵远,我知道。你呢?学生卡给我看看。”
易尔记下了男生的学院姓名,又批评了几句之后让他先行离开。
霍宵远再也忍不住,“易老师,那孙子嘴里不干不净,还让小瑶听到了,我就是气不过——”
易尔冷静地问:“具体说什么了,你跟我如实复述。”
霍宵远动了动嘴,但因为那些话太难以启齿,最终没说出口。
易尔一字一顿,不带一丝感情,“私生活不检点,卖,对身材品头论足......”
看着霍宵远因为过于用力而发抖的双拳,易尔揉了揉拧紧的眉心。
她不用听,都能猜到某些没脑子不懂得尊重他人的人,会说出什么P话。
“易老师,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只有两只拳头,你堵不住所有人的嘴。”易尔放下手,叹气,“好好陪李织瑶,这是最重要的。”
霍宵远点了头,但那股怒气还未消。
易尔抿唇,“拦住你揍人——还在生气?”
霍宵远鼻子出气,“嗯!”
一想到这些人放被李织瑶听到耳朵里,霍宵远就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
易尔见状,上前一步放低声音,“我是辅导员,在学校里遇到打架斗殴进行处理,是我的职责。但是离开校园后......”
易尔眼中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霍宵远猛地抬眸,难掩错愕。
她没再说什么,继续沿着消食的路线溜溜达达地走了。
霍宵远琢磨了老半天,最终把电话打给了他哥。
霍连此刻忙得要死,接起来语气很不耐烦,“有事就说。”
霍宵远弱弱地问:“哥,如果我揍人揍进派出所了,你会保我吗?”
霍连直接来了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进派出所???你揍谁了???”
霍宵远连忙解释,“没谁,还没揍呢!”
“还没——”霍连松了口气,随即又紧绷了起来,“怎么回事?”
霍宵远一五一十地讲了今天的事情,还用贫乏的语言描述了下易尔最后那个饱含暗示的眼神。
霍连消化了一会,一句话概括,“因为有人嘴里对李织瑶不干净你要揍人被易尔拦住,易尔批评教育之后暗示你可以离开学校再揍,然后你跑来给我做风险预警?”
“昂......”霍宵远有些不耐烦了,“你就说吧你保不保!”
霍连快被气笑了,拍着桌子吼道:“保不保?我保你个鬼!”
坐在对面的花逐阳忽然倾身,从霍连手中抽过手机。
他眉宇间带笑,嗓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宵远,想做什么放心做,真出事——我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