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楚骁这一天焦头烂额。
早上得知上游厂商被人高价劫胡,中午刚解决厂商的问题又得知已有眉目的合作黄了,下午去和合作方谈了良久,对方却欲言又止。
小裴总立刻回过味来——他得罪人了。
而且这人似乎并不是想玩命搞他,单纯就是使绊子恶心他,且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
裴楚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是什么人,于是决定钓鱼执法。
他约了放鸽子的厂商去X喝酒,大喝特喝那种。
“裴老弟,哥真不是故意坑你,哥是......真的没办法!”
裴楚骁一拍廖总肩膀,“我懂廖哥!我特意约你喝酒就是为了把这事说开,这点小事可不能成为咱哥俩的隔阂,对吧?”
“对对对,说开!就是得说开!”
“来,咱哥俩再喝一个!”
“喝!”
酒过三巡,廖总开始尿遁。
“等等,哥先去下卫生间!”
“行,哥你慢点,我在给咱开两瓶!”
廖总摇摇晃晃走后,裴楚骁瞬间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扯了扯领带,后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揉着额角,眼神都透露着无神。
裴楚骁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不远处的卡座,一位留着中短发的女人翘着二郎腿,遥遥冲裴楚骁举了下酒杯。
女人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是风情万种,精致的五官没有丝毫可挑剔之处。一身紧身包臀裙显得身材凹凸有致,随手抚弄头发的动作都是那么——撩人。
裴楚骁舌尖顶着后槽牙,没动。
廖总回来的恰是时候,“裴老弟,今天是真喝不了了。这不,老婆查岗!”
裴楚骁收回目光,笑着应承,“廖总真是我学习的榜样,什么叫模范丈夫!”
“嗨,夸张了啊!”
“那我送您出去。”
“不用,裴老弟留步。留步啊!”
“那廖哥您慢点,路上小心。”
一通寒暄之后廖总离开,裴楚骁立刻向方才的方向看去,却是一愣。
方才的女人已无影无踪。
裴楚骁摩挲着下巴,拨通了祁白的电话。
“老祁,在X吗?”
祁白那头也很嘈杂,“没有,我在新店这边。”
裴楚骁起身,“你给你的人打个招呼,我要查X的监控。”
然而查了一整,收获只有一张模糊的侧脸。
“裴总,这位女士一直低着头,进出还带着口罩,我们真的尽力了。”
裴楚骁收回视线,“嗯,辛苦了。”
还没到家,裴楚骁就接到了祁白的电话。
“用监控找姑娘?一见钟情?”
“呵!”裴楚骁嗤笑,“想得真好,下次不许再想了。”
祁白嗯了一声,“看侧脸是位很标致的女孩,真不是?”
裴楚骁无语,“标致我就一见钟情?她长得是好看,但有我们家小尔好看吗?”
一提易尔,祁白无法反驳。
“挂了。”
裴楚骁气呼呼地讲电话扔到一边。
酒精作用下脑袋并不太清醒,但他确定,这个女人他见过。
问题是在哪见过呢......
-
时机就是这么巧妙。
半小时后,花逐阳赶到X,在裴楚骁的卡座看到了撑着下巴认真观摩演出的易尔。
他坐定,扫了一眼桌上杂七杂八的酒瓶,不禁拧眉。
易尔扫了他一眼后就继续看演出,“有杯子,喝的话自己倒。”
花逐阳没动,没应声。
易尔啊了一声,“能喝酒吗?不能喝的话就——”
花逐阳伸臂捞过,利落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易尔挑了下眉,没再说什么。
花逐阳不着痕迹地看向慵懒随意的女人。
卷发凌乱得恰到好处,红唇间的烟时暗时明,高挺的鼻梁更显英气。
酒吧温度高,她只着紧身毛衣和紧身牛仔裤,显得身段绝佳。
花逐阳将易尔看了个遍。
男人看女人时总是饱含情欲和暗示,但花逐阳的眼神.....是怜惜。
易尔眼都不眨看着演出,花逐阳就眼都不眨地看着她......
演出结束,易尔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花逐阳适时开口,“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嗯,有事。”易尔转动着掌心的酒杯,“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这个问题完全在花逐阳的预料之外,不由一窒,“......会提前。”
易尔毫不惊讶,“提前多久?”
花逐阳嗓音沙哑,“顺利的话——半年。”
易尔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心平气和地和花逐阳聊这个问题。
“好。”她自嘲一笑,“不过,怎么算顺利?”
花逐阳自然能察觉到她的异常冷静,如实道:“解决完公司的事情。”
“......还有呢?”
易尔抬眸,深色的眸子毫无波澜。
花逐阳触及这毫无感情的视线,喉结不自然地滑动。
易尔知道他不好说,垂下眼,“我还是挺不理解你的,可能这辈子都没法理解。但.....确实没有最开始那种恨和气了。”
都说恨不是不爱,毫无情绪波澜才是。
易尔也说不准这句话是否准确,但她觉得这样挺好。
花逐阳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指尖不自然地动了动,随后却是一笑,“嗯。”
“移民.....打算去Y国哪个城市?”易尔像闲聊一样随口问,旋即补充,“你不回答也可以,我只是随口一问。”
花逐阳摇头,“还没想好。”
“嗯,挺好的。”易尔客观评价,淡笑,“上次去还是陪三哥出差,一眨眼两年过去了.....”
花逐阳看着易尔那淡然的侧颜,惊觉两人之间,更放不下的竟然是自己。
他用了三年做好失去她的准备,却依旧比不得她的这般洒脱。
易尔为自己和花逐阳倒上酒,兀自碰了下杯,慢吞吞地喝着。
花逐阳看了一眼因为震动摇晃着碎光的酒精,闭了闭眼,又是一饮而尽。
“花逐阳?”
“嗯。”
易尔抿着唇想了一会,“我知道你觉得对不住我.....这样你走也走不踏实。”
花逐阳眸色一凛,捏着酒杯的手过于用力暴起青筋。
易尔偏过头来展颜一笑,“替我做件事吧。做完这件事之后......你什么都别留恋,轻轻松松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