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逐阳猛然起身,呼吸比平时急促不少。
易尔偏过脸不想看花逐阳,但余光却瞟见他明显发颤的右臂。
祁白出来的时间恰到好处,瞬间冲淡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他直接忽视客厅的狼藉,拿过餐盒打开,“你不是老说要请我吃饭,这不就来机会了吗?”
易尔缓了几秒,压下眉宇间的暴躁,提起一个笑容,“这顿饭招待祁老板太简陋了,不能算数。”
祁白坐定,打开一次性筷子,“暴雪天买饭的情意重,心领了。”
花逐阳捞起自己的包,转身往房间内走去。
“逐阳,先吃饭。”
“洗完澡再吃。”
祁白没再坚持,转而边吃饭边和易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楚骁快被吓死了,喝得站都站不稳就要往机场跑。”
易尔垂着眼,“我给三哥报平安的时候,他接起电话好一通骂。”
祁白吃得快,但动作不疾不徐,半开玩笑道:“我最开始一直以为你和楚骁是一对。”
易尔瞪圆眼睛,“一对?怎么可能?”
祁白收拾餐盒,“他对你很关心,远超过——在我印象中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
“我俩就是纯纯兄弟情。”易尔无奈,“毕竟是幼儿园之前就认识的关系,确实比较亲密。”
祁白淡笑,“那何小姐呢?我看你们三个的关系非常铁。”
“我和梦圆是读研之后认识的,性格合得来。三哥经常来我的学校晃悠,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
祁白颔首。
“你呢?没有什么红颜知己、青梅竹马吗?”
“我?”祁白挑眉,“五岁开始在国外生活,语言还不是很通。别说青梅竹马,发小都没有。”
“至于——红颜知己就更没有了,国外的姑娘不讲这一套。”
易尔了然。
祁白的手机适时响起。
他冲易尔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然后进屋去接电话。
易尔看着花逐阳未动的即将冷掉的餐盒,不觉叹了口气。
在她犹豫是直接离开还是等祁白出来打个招呼再离开时,沙发一角震动。
易尔一愣,捞起一看,竟是花逐阳的手机。
她盯着屏幕上李织宴的名字半晌,还是接了起来。
“逐阳你怎么样——”
“是我。”
李织宴停顿了一秒,立刻问:“逐阳在吗?”
“他——好像在洗澡。”易尔答,“不然你等会打过来?”
好半天易尔没听到对方回话,“是有什么事吗?”
那边,李织宴似乎下定了决心,“逐阳的情绪怎么样?”
易尔微怔,“情绪?”
“嗯。情绪波动起伏、烦躁——”
“有。”易尔有些迟疑,“他右臂有些不自然的颤抖——算吗?”
闻言,李织宴难掩焦急,语速很快,“他现在一个人吗?祁白呢?”
易尔隐约觉得不对,也不敢拖延,“祁白回房间接电话了。”
“易尔,麻烦你把手机给花逐阳!”
“他——”
“现在,立刻!”
李织晏察觉到她的犹豫,言辞恳切,“拜托你了,易尔......”
易尔起身,依然有些踟蹰,“可他正在洗澡......”
是不是等祁白打完电话去更合适?
然而李织宴立刻给出了方案,“敲门,手机递给他,然后立刻离开。”
话说到这份上,易尔也无法拒绝。
她捏着手机稳住心神,往花逐阳的房间里走去。
内间的大床上是几件散乱的衣物,而浴室里水声阵阵。
易尔走到门边,轻声道:“花、花逐阳?”
侧耳倾听,别说回应,浴室连一丝人为的动静都没有。
易尔有些急了,抬手敲了敲门,“花逐阳,李织晏的电话!”
门内依然没有回应。
易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牙一咬心一横,推门而入。
“花逐阳你——”
酒店的浴室干湿分离,透过朦胧水汽和被水汽染的模糊的玻璃,她只能看到花逐阳静止不动的身影。
还好人没什么事,易尔立刻移开眼清了清嗓子,“李织晏让你接电话!”
男人似乎如梦初醒,就着低头的姿势呵斥:“出去!”
易尔气闷,心说你以为我想进来?
但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将手机递过去,语气僵硬,“你把水关了,先接电话!”
里面“啪”的一声关了花洒。
一只手绕过玻璃门伸了出来,精准地拿走了易尔掌心的手机,反手就按下了挂断。
“出、去!”
然而易尔已经顾不得接电话的事情了。
她上前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腕,难掩震惊,“你胳膊怎么回事?”
男人的手臂血脉喷张肌肉隆起,线条流畅格外有力,十分养眼。
但层层叠叠、甚至已经形成增生的横向疤痕却布满了右手臂内侧,诡异又可怖。
花逐阳一僵,随后猛地甩开了易尔的手,“滚!”
易尔想也不想地拉开玻璃门要去看个清楚,下一秒却天旋地转。
花逐阳将易尔摁在满是水汽的墙上,发梢上细密的水珠有的顺着高挺的鼻梁而下,有的滴在了她仰起的面庞。
易尔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震惊和愤怒。
她望向男人阴鸷的眼底,声音颤抖,“花逐阳你、你自残?”
花逐阳下颌线紧绷,因为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沙砾一般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了出来,“我说,出去!”
他嘴上说出去,但禁锢着易尔的大手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易尔穿着速干衣,身后已被水汽染湿,身前的水迹也在一点点蔓延。
就像根本顾不得花逐阳此刻不着寸缕,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衣服被打湿。
易尔眼眶通红,略带哭腔,“花逐阳你到底怎么了?”
在浴室里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表情,听着她的声音......
花逐阳眼神陡然变得危险,抬手钳住她小巧的下巴,拇指摸索她紧紧咬着的下唇,然后埋头吻了下去。
易尔瞳孔微缩,随后开始激烈的挣扎。
她抬手推搡,可身前的男人巍然不动。她转而去踢,却轻轻松松被制服。
这是一个来势汹汹饱含血腥气的吻。
从最开始的挣扎,到后来手指不自觉地滑过那粗糙的伤疤处。
眼角的泪珠晶莹剔透,连易尔都说不清是生理性泪水还是因为心里的剧痛。
呼吸交错缠绵,过去所有埋藏在潜意识中的本能和回忆此刻再次重演,包裹着两人坠入更深的梦境。
“易尔?”
祁白的声音响起。
易尔猛的一僵,抬手就要推开花逐阳,“放开!”
花逐阳看着女人眼中的慌乱,只觉得一股暴戾在体内游走。
他单手将易尔的两手手腕钳于头顶,埋下头去,在和她相距几厘米处停下。
易尔挣扎未果,看向花逐阳的眼中闪过惊慌。
花逐阳嗤笑,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让易尔感到无比陌生,“刚刚不是还问我现任吗?是忘了,还是做三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