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发现易尔失联的是裴楚骁。
饭局结束后,他偶遇前来视察的祁老板,聊到了易尔带队调研的事情。
裴楚骁喝了酒,这会太阳穴跳着疼。
祁白看他脸色不好,“喝了不少吧?歇一会再走。”
裴楚骁狠狠摁了下眉心,“没事,我一会还要去接小尔。”
“你好好休息,我去接。”
祁白冲经理使了个眼色,让准备点解酒茶。
然而几口喝下,非但没有清明,反而胃里更加不适。这副状态去,他怕自己吐在车上,只得接受祁白的提议。
裴楚骁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
“好。”
然而拨过去,易尔那边始终无法接通。
裴楚骁拧眉,“不应该啊?没信号?”
说罢,又拨了一次,还是无法接通。
两人对视,直觉不妙。
就在这一个微妙的时机,祁白的手机屏幕出现了一条新闻推送。
「利南县因三十年不遇极端暴雪天气诱发山洪。」
裴楚骁见他神色有异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看清内容后脸色突变。
他摇摇晃晃起身,“我靠,老祁送我去机场!”
祁白发了两条短信,然后利落起身按住裴楚骁,“你这状态怎么上飞机?”
“我没事——”裴楚骁甩掉祁白的手就往外走。
祁白一把拉住,“我去!”
裴楚骁倏然回头,难以置信道:“什么?”
祁白加重语气,“我、去。”
见他的焦急不比自己少,裴楚骁终于品出了些味道来。
“从身体状况来说,我比你更适合。况且,段综最近蹦跶得正欢,你留下远比我留下有用得多。”
祁白说的是大实话。
裴楚骁吸气,用力握住祁白的肩膀,有些虚弱的面庞上满是凝重。
“老祁,我信你。”
“放心。”
祁白立刻开车往机场赶,奉命购置户外用品的助理把行李打包好后和老板在机场汇合,正好赶上了最近的一趟飞往距离利南县最近机场的航班。
当机舱门在身后闭合,祁白长吁了一口气。
好险。
这趟航班头等舱的客人不多。
祁白走到自己的座位,准备放置行李的动作却是一僵。
旁边座位上,花逐阳一身专业户外打扮,看向祁白的双眸中有惊讶,但更多的是焦急和失神。
祁白顿了下,坐定,“真巧。”
临近起飞时间,马上就要关机,花逐阳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织晏?”
花逐阳声音喑哑,“我没事。”
祁白抿了下唇,一眼瞥见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和手臂上的青筋。
不知道李织晏说了什么,花逐阳难言暴躁,“我怎么可能不去?我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
“......马上起飞,到了再说。”
挂了电话,花逐阳关机将手机塞回口袋,吐了口浊气。
漫长的飞行中,两人都因为担心根本无法休息。
祁白问:“你——怎么知道的?”
花逐阳半阖着眼,“公众号。”
祁白没想到竟然是这一途径。
“这天气进山难。”
又过了好一会,祁白又问:“落地什么打算?”
“租车,先往县城开。”
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祁白自然也是这么想。
“嗯,一起。”
花逐阳瞥了他一眼,“嗯。”
两人又是无话,毕竟谁都没想到这紧迫的行程竟是情敌手牵手一起走。
在飞机开始盘旋开始降落时,祁白敲了敲鼻梁,提唇,“逐阳。”
“嗯。”
“你在根本不认识易尔的时候暗恋她三年.....没说过话没打过照面,怎么就喜欢上了?”
花逐阳缓慢地呼了口气,“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一见钟情?”
“嗯。”
花逐阳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自然地讲出陈年旧事,“当时易尔被飞车党抓住了包,她跟车跑出去小几十米,边跑边抡手里的袋子砸小偷的脑袋,硬生生抢了回来。”
祁白有些惊讶。他认识的易尔是温柔的、知性的,从没想过她还有这么生猛的一面。
花逐阳唇边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周围包括我好几个男生想去帮忙,都没找到机会.....”
彼时,易尔对着飞车党消失的方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拍了拍包上的尘土反手背上,对周遭围观群众视若无睹,大步流星朝校门口走去。
如果说最初的瞬间是佩服这姑娘的勇气魄力,她离开时的我行我素和洒脱便是打动花逐阳的那个点。
说不上来理由,也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心跳恰好错了一拍。
祁白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也不觉勾唇,“那我跟你的点不太一样。”
虽然花逐阳没动,但祁白觉得他立刻竖起了耳朵。
“第一次见,她在我那个山庄的廊下拍手工木雕。那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只有她注意到了木雕上隐藏的内容。”
飞机着陆,祁白略微停顿,“加上她和霍连稍显不对付,所以心生好奇。但也仅此而已。”
当机舱指示灯亮起,花逐阳解开安全带,“然后呢?”
“然后.....”祁白活动了下肩颈,“李织瑶生日那天,易尔喝了酒,哭了很长时间。”
即使是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再次听到花逐阳还是一窒。
“我本能的想法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她哭......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两个男人心知肚明。
“也是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这是喜欢,我喜欢这位姑娘。”
飞机停靠在廊桥,花逐阳起身表情无恙。但祁白的话却留在了脑海里,反复回想。
出了机场,两人租了个性能不错的越野后直奔利南县而去。
从国道到县道,雪愈来愈大,路两侧的积雪愈来愈深,路面结冰情况也愈来愈严重。
祁白翻看了下实时新闻后神色凝重,冲保持警惕专注驾驶的花逐阳道:“利南县似乎网络恢复了,但下属村还处于失联。”
“查南梧村。”花逐阳稳稳地控着车速,“她带队去的是南梧村。”
半晌,祁白抹了把脸,“没消息,逐阳......”
花逐阳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但声音听起来没显露分毫,“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祁白契而不舍地播易尔的电话,依然是无法接通。
“如果一直联系不上,咱两个人就是瞎扑.....”
花逐阳说得肯定,“她带了卫星电话。”
祁白一愣,“你怎么知道?”
花逐阳扫了眼路旁被雪覆盖的皑皑山脉,“这地方偏僻。只要去偏僻的地方,她一定会带卫星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