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逐阳嗯了一声,长臂虚扶着易尔的后背,“走,上去吧。”
经理退开,神色恢复如常,比了个请的手势。
一直到顶层包厢里,花逐阳这才让开两步,主动为易尔拉开椅子。
坐定之后,他推开桌边的窗户,“这边能看到梅花林。”
古色古香的雕花木窗,向外看是傍晚时分淡黄色的冬日夕阳,视线向下便是那一抹动人心魄的红。
易尔眉梢处流露出淡淡的笑意,“祁白的设计,一如既往的别致。”
花逐阳没来由觉得有点酸,“嗯。”
火锅在桌子正中沸腾,散发出浓郁的鲜香。
易尔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抱怨,“一边番茄一边菌汤.....这可是火锅,也太清淡了。”
花逐阳调整了下火候,将小碟菜摆放上桌,“冬天干燥,少吃辣椒。”
易尔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努了努嘴表达愤怒。
虽然嘴上嫌弃没有辣锅,但番茄锅的浓郁和菌汤锅的鲜香依旧让人食欲爆棚。
她吃掉一片毛肚,“今天找我,想谈什么?”
花逐阳抽过餐巾纸递给她,“段宇,见过吗?”
“听说过,不认识。”
花逐阳放下筷子,隐去裴楚骁的存在将傅筱筱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番。
听到伪造的床照,易尔猛地攥紧筷子,半天没说话。
“傅筱筱手里的我处理干净了,段宇那边我会想办法。今天跟你说,是想让你有心理准备,以防最坏的情况发生。”
易尔何等聪慧,抬眸看花逐阳,“冲你来的,却选择我做切入点,为什么?”
因为找不到别的弱点,因为只有易尔能让他有所顾忌。
花逐阳没回答,转而说起了恩怨往事,“段综和傅筱筱在国外私定终身,傅家本就不满意,却拗不过傅筱筱喜欢。”
“订婚宴规模非常小,春城知道实情的人都不多,遑论南城。傅家这样是怕出变故,而段综就借此机会生出变故。”
“他来到逐创之后似乎和傅家闹掰,傅家为了天真烂漫的小女儿隐去了取消婚约的实情,寄希望于她慢慢淡化这段感情,自然也隐去了段综在南城的消息。”
易尔拧眉,难以置信道:“难道——段宇和傅筱筱搞到了一起?”
“嗯。”花逐阳将手机递给易尔,“堵不如疏,不如祸水东引,拉你入局。”
易尔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时难掩震惊。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花逐阳嗓音很低,“段宇那边我一定尽快解决。”
她消化了好一阵,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段宇和花叔叔是什么关系?”
易尔也是后来才知道,花逐阳消失后不久,花择木力排众议选了初出茅庐的段宇作为CEO.....看似普通的任命,其中必定有内情。
花逐阳坦然,“不知道。”
易尔微愣。
他垂下眸子,平静地说:“我爸移民了,两年前就走了。”
虽然男人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易尔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外表下深入骨髓的苦涩。
她想追问阿姨的近况,终是没问出口。
她直觉,花逐阳和段宇段综之间,必定不止是权利利益纷争这么简单。
这时,花逐阳放在一边的手机亮了起来。
他拿过扫了一眼后,对易尔说:“你先吃。祁白有点事,我过去一趟。”
易尔眯了眯眼,“祁白也在?”
“嗯。”
花逐阳起身穿好西装外套,交代道:“不够吃继续点,我马上回来。”
易尔瞄见他系西装扣的动作,顿了顿,“好。”
花逐阳走后,易尔慢悠悠地吃完爱吃的苕皮、鱿鱼和贡菜,这才放下筷子。
她想了想,叫来了服务生结账。
进来的是方才的经理,“小姐,这间包厢的账不需要结。”
“这是祁白的包厢?”
经理点头,“是我们老板的,花总自己来也会用。”
易尔多问了一句,“你们老板也来了吗?”
经理多么精一人,且说方才花逐阳护着这位女士上楼的样子,就知道关系绝对不简单。再加上张口就叫出祁白的名字,怕是和老板也认识。
经理挂着笑容,如实告知:“祁总来了,刚来。”
易尔握着茶杯的手收紧,半晌后提唇微笑,“谢谢经理,麻烦了。”
“您客气了。”
经理微微欠身,离开了包厢,将门轻轻闭合。
方才花逐阳走时系袖口和西装扣的动作还萦绕再易尔脑海。
花逐阳平日里不喜欢穿西装,如果是去见祁白,何须这么认真地整理仪容。
思及此,她捏着手机走出包厢。
顶层的包厢屈指可数,有一半是空的,和二层的热闹完全不同。
她抬步,准备从楼梯走下去。
“易尔。”
易尔回头,祁白从另一间包厢走出来。
她表情不变,“花逐阳呢?”
祁白的衬衫松垮,和往日相比多了些风流不羁,“逐阳去见个人,等会就来。”
见她站在楼梯口没动,祁白上前了两步,“先回包厢吧,我陪你等逐阳回来。”
易尔还是没动,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中藏着了然。
她红唇微启,“段.....在这?”
对于昨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祁白也有所耳闻,“嗯。”
猜测得到确认,易尔脸色沉了下来。
她兀自下了楼梯,进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祁白替花逐阳头疼,急忙跟上在卫生间门口守着。
易尔漫不经心地靠着水池,细细地一根一根手指洗过去,纯粹是消磨时间。
每一间包厢都有卫生间,来这里的人极少。除了易尔外,只有两位职业女性。
“还好出来了,透透气。”
“今天这氛围,剑拔弩张啊!”
“问题在于花总直接打了段总的脸,这也太反常了吧?”
易尔抽过两张纸巾擦手,眼皮都没动一下。
两位女性噤声,确认她不是圈里的人,这才继续吐槽。
“段总旁边那两个人,可是师博集团的人。当着段总他哥的人的面这么干脆地抽冷刀,花总真的太猛了。”
“我之前听说,自从他回来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今日一见好像不是这样啊?”
“我还听说,花总被灌酒灌到进急诊科了!”
“这么惨?嘶.....搞不明白。”
易尔与两位女人擦肩而过,慢步离开。
正靠着墙的祁白见她面色不虞,走了过来,“怎么了?”
正在这时,左手边第二个包厢的门打开。
祁白面色一变,想要带着易尔避开,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段综和花逐阳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花总今天着实好气派。”
花逐阳薄唇轻启,“段总谬赞。”
段综提唇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向走廊尽头时,眼神变得危险又兴趣盎然。
花逐阳顺着目光看去,插在裤兜里的手猛地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