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尔最看不惯当缩头乌龟的男人,一句话便将问题抛了回去。
她看似在笑,但眼里却满是冰霜。
段综触及她的视线,终于提唇,“傅筱筱,我不是你的未婚夫,就算有女友也与你无关。污蔑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傅筱筱眼中闪过震惊和不解,“阿综!你——”
段综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之前你跟踪我、甚至窃取我家的密码私闯民宅时就警告过你。傅小姐,你是否有妄想症?”
“你说什么?阿综!”
这时,两个保安跑了过来,欠身道:“抱歉段总,这位女士是拿着假请柬进来,没有仔细核查是我么的失职。”
段综冲傅筱筱努了努下巴,嗓音堪称温柔,“辛苦了。既然请柬做假,那还是请傅小姐出去吧。”
傅筱筱似乎被这一切吓傻了,呆楞在原地,再也没有方才的嚣张。
两名保安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女人的胳膊便往出走。
傅筱筱如梦初醒,拼命挣扎喊声凄厉,“阿综!我是你的未婚妻啊!我手上带的还是你亲手挑选的订婚戒指——阿综!”
待到不速之客被清除出场,大厅内依然是一片寂静。
段综叹了口气,扬声道:“抱歉,因为我的私事给大家造成了困扰。”
他转向易尔,鞠了一躬,“特别是何小姐被无辜牵连,对不起.....”
这态度,不可谓不诚恳。
易尔静静地站在原地,没吭声,也没回应。
然后,段综再次面向大家,“虽然这位小姐的行为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请大家多一些包容和宽恕。谢谢各位!”
这场闹剧结束,大厅恢复一派和谐的场景。
霍连原想上前替花逐阳做他不能做的事情,但见易尔直接出手控住了场,便退了回来。
他勾唇,“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尔还是那个脾气。”
花逐阳其实是想说些什么的,奈何方才的一巴掌他实在无法抛之脑后,而依然和易尔站在一起的段综更是刺目。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霍连依旧坚持吐槽,“段综这演技真是炉火纯青,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奥斯卡冠军.....”
花逐阳嗓音很轻,但不乏狠劲,“傅筱筱,查一查这个女人,我亲自会一会。这事没完。”
“嗯,知道。”
这点默契没有,怎么做兄弟。
不远处,段综抬手就要去碰易尔发红的面颊,易尔急忙后退两步,面露警惕。
“抱歉,还疼吗?”
易尔直接忽视了问题,淡声道:“招标会见,段总。”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再面对这张脸,她怕是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出了王朝的大门,易尔在寒风中拢了拢毛呢大衣。
预料到要喝酒,她今天便没开车来,加上这会又不太好拦车,只得朝另一条街的地铁口走去。
才走出去十几米,喇叭声忽然在耳边炸开,易尔吓了一跳。
抬头,那辆熟悉的骚包越野就在路边,副驾半开的车窗露出了裴楚骁那双阴沉的俊脸。
易尔:......
原地踟蹰了半分钟,她硬着头皮上了车。
“三哥......”
裴楚骁冷哼道:“三哥?谁是你三哥?”
易尔暗道不好,裴楚骁真的生气了.....
花逐阳虽说情绪稳定,但为人处世自带一种疏离的气场,让旁人不敢造次。裴楚骁不同,他和人没有距离感,加上一向不着四六,完全没有脾气。
但易尔清楚,一向好脾气的裴楚骁生气来有多难搞.....
她立刻坦白:“我就是想借投标的由头会会段综,没有别的意思!”
裴楚骁单手扶着方向盘,稳稳起步。
易尔咬牙,“梦圆的事情我一定要讨一个说法!”
“怎么讨?”裴楚骁嗓音淬冰,“他缠上你,你就能讨得到说法?你知道段综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那些下三滥的阴招吗?”
易尔轻声道:“我不是梦圆,我会保护好自己。”
“保护?”裴楚骁猛地一拍方向盘,“你知不知道刚才进去又被拉出来的女孩是谁?那是段综发家之前的未婚妻,春城傅家的千金!傅家何等老牌家族,在段综手里都没讨到好,你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吗?”
乍然得知方才那个撒泼耍赖的女孩的身份,易尔默了默,“有数.....我有我的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裴楚骁急火攻心,“说,你今天给我说说,什么办法?”
易尔不答。
她不能答,至少现在不能。
两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沉默,直到车子停在了易尔家门口。
裴楚骁脾气未消,但冷静了些,“不要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以卵击石不可取,那就借刀杀人,懂吗?”
“.....你是在说花逐阳。”
“是。”裴楚骁道,“逐创现在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花逐阳是有备而来,两人早晚得撕破脸。”
见她不吭声,裴楚骁摁了摁眉心,“想让段综身败名裂甚至受到法律制裁,单靠你一人做不到。你可以取巧,可以四两拨千斤,但真到你死我活的时候,还是靠硬碰硬!”
易尔不想听这些。
“如果,我直接掀了棋盘呢?”
半天没得到回应,易尔看他。
只见裴楚骁眼睛微眯盯着前方。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易尔喉咙一紧。
那辆似曾相识的黑色奔驰就停在裴楚骁的车前,花逐阳只着一身单薄的衬衣西裤站在车旁,迎着略微刺目的近光灯,眸色沉沉看向车内的两人。
晚秋和初冬交界,凛冽的风将花逐阳的短发吹得有些凌乱。
易尔抿了抿唇,解开了安全带,“谢谢三哥送我回来。”
她刚下车站定,裴楚骁便一脚油门下去,越野转瞬间消失在了红绿灯路口。
易尔根本来不及去想如何让裴楚骁消气,此刻她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忽然出现的男人身上。
花逐阳缓步走来,在她身侧站定,“小尔,我们谈谈。”
自从花逐阳酒精中毒那夜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
易尔竭力找回素日的镇定,却依然难掩局促和排斥。
她有些冷硬地反问:“谈什么?”
花逐阳如何察觉不到她的态度,但依然耐心地说:“谈谈你想做的事。”
易尔唇线紧绷,“我想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花逐阳微微叹气,“师博集团旗下酒店的监控录像,我拿到了。”
易尔蓦地抬眸,瞳孔微颤,“你说什么?”
花逐阳不答。
他伸手轻捏易尔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她散乱的发丝扶去耳后,皱着眉盯着那肿胀的面颊看了好半天。
易尔不知道花逐阳要说什么,因为紧张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花逐阳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轻柔地为她上药。
那略带粗粝的手感,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还有那双眼中溢出来的心疼,让易尔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花逐阳就单手扶着她的面颊的姿势,哑声问:“无论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我帮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