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尔从来没见过他喝成这个样子,哪怕是求婚那天,他都没有醉到站不起来。这种情况,说什么都不能继续喝。
她沉声道:“听话。”
梦圆拿着手机走了过来,“小尔,我给楚骁发微信说了情况,他正往这边走。”
“嗯。”
易尔弯下腰,柔声问:“还能走吗?我扶你。”
花逐阳眼神发直,口齿愈发不清晰,“能、能.....”
他动了动,易尔顺势撑劲,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仅仅是这样,她都有些气喘吁吁。
为了更好地用力,易尔将花逐阳的右臂搭过自己的肩膀,“梦圆,你扶左边。”
梦圆将手机塞进口袋,伸手去搀扶,却被花逐阳拍开,“滚开.....”
梦圆无语,“花逐阳,看清楚我是谁.....姐对你没兴趣,放心吧。”
然而花逐阳还是不依,说什么都不让梦圆拉他。
易尔只得作罢,“算了梦圆,我来吧。”
梦圆怎么看怎么不稳当,“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
易尔没说,但她总觉得花逐阳的状态不对。
她咬牙迈出一步,肩上的重量陡然加重。
“小尔!”
花逐阳直直栽倒,全身重量压再易尔身上,连带她也跌坐在地。
易尔顾不得疼,急忙去拨花逐阳靠在自己颈侧的头,“花逐阳?”
怀里的男人毫无反应。
梦圆健步到易尔面前,“怎么回事?”
易尔跪在地上,让花逐阳靠在自己肩膀,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去探呼吸。
梦圆吞了下唾沫,“还、还有呼吸吗?没死吧?”
花逐阳双眼紧闭,唇部毫无血色,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估计是急性酒精中毒。”易尔语速飞快冲梦圆说,“给三哥打电话,让带人过来。”
说罢,自己从花逐阳的裤兜里摸出手机,握着他的手解了锁,在通讯录找到陈枫的电话播出。
“嘟——嘟——”
易尔表现得镇定,但其实双手都在颤抖。她掐着掌心逼自己冷静。
终于,对面接了起来。
“花总。”
易尔急切地说:“陈枫是吧?花逐阳醉酒晕倒了,可能是酒精中毒,你把车开到门口等,我马上带着他出来。”
“好。”陈枫那头传来关车门发动车的声音,“黑色奔驰,我就在门口等。”
很快,裴楚骁带人推着轮椅找了过来。
“他助理就在门口等。”易尔冲裴楚骁嘱咐。
裴楚骁点头,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个男服务生将花逐阳架上轮椅,快速往外走,易尔一路跟了过去。
当连轮椅带人抬出大门门槛,车已经停在了正门口,陈枫立刻冲了过来。
“这边!”陈枫打开后座,和两位服务生一起将花逐阳挪上了车。
易尔走上前,将花逐阳的手机递给陈枫,“这是他的手机,你拿着。”
陈枫这才注意到她,伸手来接,却在看到她的脸时停顿了一秒。
易尔再次将手机往前送,陈枫却缩回了手。
“小姐,方才是您打的电话吧?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一趟医院?”
易尔一愣。
陈枫猛地鞠了一躬:“花总失去意识前后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不好跟医生解释.....拜托您了!”
裴楚骁走了过来,拍了拍易尔的肩膀,沉声道:“跟着去吧。”
“三哥.....”
易尔抬头去看裴楚骁,在他眼中看到了支持和鼓励。
她默了默,转身径直坐上了后座。
离最近的医院也有十五分钟车程。
陈枫开得极快,过弯时花逐阳在惯性作用下歪倒在了易尔的肩上。
易尔抬手就要推开,最终却是环住了花逐阳的肩膀,让他稳稳当当地靠在自己怀里。
她垂眸,花逐阳的手机还在她的掌心之中。
屏幕亮起,锁屏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风景照。易尔盯着输入密码的界面,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
0、6、1、9
下一秒,手机解锁成功。
三年过去了,他的密码未变,依然是她的生日。
主屏幕映入眼帘,正是裴楚骁所说的那张订婚宴上的照片。
彼时,她身着一袭红裙,挽着心爱的男孩冲着镜头勾唇浅笑,爱意和幸福浓郁到从眼角眉梢渗了出来。
易尔和三年前的自己对视,绵延不绝的苦涩从胃部涌上心口。
“小尔.....”
耳边传来花逐阳含糊的声音。
易尔以为他醒了,“花逐阳?”
听到她的声音后,花逐阳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
“小尔.....对不起.....”
易尔僵住了。
花逐阳并没有醒,似乎陷入了某一层潜意识塑造的梦境。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
易尔死死咬着唇,然而眼泪还是顺着面颊蜿蜒而下,最终没入了衣领,无限靠近心脏跳动的位置。
陈枫听到动静从后视镜看去,在看到女人秀眉之下通红的眼眶和遍布泪痕的侧脸时愣了好几秒。
求婚成功那晚,霍连将花逐阳扔到沙发就走了,留下易尔对着醉鬼束手无策。
她蹲在沙发边一下下戳着花逐阳的脸颊,兀自抱怨道:“求婚成功不该和我吃烛光晚餐吗?怎么跑去和发小喝酒了.....”
易尔以为他完全失去了意识,下手越来越重,然后——就被男人精准逮住了作恶的那只手。
她被吓了一跳,抬掌拍了过去,“既然醒着装什么昏迷!”
花逐阳握着她的手不放,猛地用力将人抱了个满怀。
“小尔......”
平时清冷的男人酒醉后却无比黏人,喊易尔的名字都喊得百转千回,像是撒娇。
易尔强行压住唇角,绷着嗓子问:“怎么了?”
花逐阳大掌撑住易尔的后颈,让她将脸埋进自己的颈窝,“对不起,今天本来应该陪着你的.....”
易尔哼哼,“和你的兄弟们喝酒有意思还是陪我有意思?”
花逐阳沉沉地笑出声,“和他们喝酒可不是因为有意思。”
易尔仰起头去看他,“那是因为什么?”
“他们替我庆祝三年暗恋最终修成正果.....霍连还嘲笑我。”
易尔一拍花逐阳的大腿,颇有替他出头的气势,“嘲笑你什么?”
“他嘲笑我爱的卑微。”花逐阳确实是醉了,有什么答什么毫不隐瞒,“他懂个P,还敢来说我。”
“就是!怎么就卑微了?”易尔亲了亲他的下巴,情绪变得有些低落,“我为什么没早点认识你呢?一想到那三年,我就心疼.....”
花逐阳抱着她的双臂不断收紧,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眼睛和脸颊。
“有你的心疼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