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恨过所有人,也恨过小尔

因为这个插曲,易尔的情绪彻底平稳了下来。

梦圆起身坐在了易尔旁边,紧紧地抱着她,用肢体取代语言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约莫五分钟后,祁白扣了扣门。

裴楚骁道:“进。”

祁白立刻察觉到了房间内氛围奇异,特别是易尔明显有些失神。

联想到方才花逐阳和霍连.....

他眯了眯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手还好吗?”

易尔倏然回神,点点头,“还好。”

祁白将一盒药膏放在了桌上,“烫伤膏。涂一涂好得快些。”

易尔强行打起精神,温声道谢:“谢谢。”

裴楚骁冲祁白使了个眼神,后者了然,打了个招呼后离开了房间,顺便合上了房门。

梦圆叹了口气,拿过烫伤膏,慢慢为易尔涂抹。

许是因为她的动作太轻太柔,易尔一点点红了眼眶。

“梦圆.....”

梦圆应道:“嗯。”

易尔轻声说,“花逐阳麻烦我照顾李织瑶,不仅仅是照顾一个学生那么简单。”

梦圆放下易尔的手,将药膏合紧。

“李织瑶是他女朋友。他反复拜托我,照顾他女朋友。”

即使到了此刻,易尔还是遵循了心中的职业道德。

李织瑶向她吐露怀孕之事涉及学生隐私,她既然接受了对方的信任,必然要对此事保密。

梦圆其实早有预感,但还是追问了一句,“确定吗?”

易尔疲惫地闭了闭眼,“嗯。具体情况我不方便说,但.....当事人承认了。”

梦圆和裴楚骁都是一阵语塞。

易尔的反常,今天明明呈了花逐阳的情却避而不谈,再到他们逼问后的爆发,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梦圆磨了磨后槽牙,“花逐阳这个**玩意,老娘下次再看见他非给他门牙打掉,再给他废了,直接和你的小说男二无限趋同!”

最近忙,易尔快把这本小说抛之脑后了,忽然被梦圆提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重重地点头,“我同意,但我更喜欢再也不见,你们也和他不见。”

她们这会正是姐妹情深,裴楚骁一直没插嘴,微微有些愣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而梦圆不放过他,毕竟好姐妹就是要一起讨厌姐妹讨厌的人。

“你呢?不表表态?”

裴楚骁提唇,“小尔,你知不知道......”

“什么?”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放心吧,以后三哥罩着你,保准不让你吃亏。”

梦圆切了一声,一脸严肃地同易尔说:“小尔,你千万不要信他的话。今天下午,他就是这样一本正经坑害我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等被千锤百炼后的经验之谈诚不欺我!”

裴楚骁不服,“喂,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狗男人!”

梦圆无比嫌弃的别开眼,“大丈夫?你撑死算个小丈夫?小!!!”

说罢,还大拇指和食指捏紧,比了那个曾让棒子国男性自我代入后极其敏感自卑的手势。

裴楚骁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也没把梦圆的挑衅当回事,“七点了,我去厨房端饭,咱就在屋里吃。”

等他端着托盘再回来时,易尔正和梦圆说想早点回去。

裴楚骁撇了她一眼,“乖乖呆着吧,你不想见的两人都走了。”

易尔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没接话,也没再提提前走的事情。

霍连开车,载着花逐阳连夜回了市区。

一路上,霍连频频去看花逐阳的表情,奈何夜黑风高,什么也没看清。

“花二?”

花逐阳应了声,“嗯。”

霍连想关心关心兄弟,奈何大男人之间那些话说不出口,太肉麻。

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之后——怎么想的?”

沉默半晌,花逐阳轻声说:“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今天易尔那一番控诉,花逐阳和霍连都听得一清二楚。

霍连当场就变了脸色,想去和易尔掰扯掰扯,却被花逐阳一把拦住。

易尔反感霍连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他就属于坚信花二和易尔还会有故事的那群人。

无论花逐阳如何隐忍,无论易尔如何不搭理,霍连都觉得,命中注定在一块的人是怎么都分不开的。

但今天,他忽然没那么自信了。

霍连表情一变,“你还好吗?”

花逐阳浑身肌肉紧绷,依然嘴硬,“没事。”

霍连加重语气,“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花逐阳神色一凛,揉了揉太阳穴,“目前还好。”

霍连这才松了口气,“那就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很快便离开了黢黑的山路。

霍连找了个地方靠边停车,打开车窗后点了根烟,顺便掏出手机翻了翻。

“祁白说,明早就找人把车送到你家。”

“嗯。”

“他还说,易尔的伤没什么大事,药膏已经涂过了。”

这次花逐阳没那么快应声,过了好一阵才低声说:“好。”

霍连将手机扔回中控,“胳膊怎么样了?”

“没事。”

“没事个屁!”

霍连就看不惯他这打碎牙都往肚子里吞的模样,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方盒子扔给花逐阳,“看看我这兄弟做的,贴心不贴心?”

花逐阳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盒烫伤膏。

“别愣着了,赶紧抹上。”霍连叼着烟哼哼,“我就知道会是这结果,所以多买了一只。我可太有先见之明了。”

花逐阳勾了下唇,可惜笑意不达眼底。

他也没开灯,摸黑一点点涂着手臂。

不知怎的,霍连心里就是不舒服,抓心挠肺地难受。

“花二?”

“嗯。”

霍连借着这股劲,问出了三年以来都憋在心里的问题,“你有没有恨过你爸妈?”

花逐阳慢慢地合上盖子,“恨过。”

霍连心里一堵。

“当时,我恨过所有人,甚至恨过小尔.....”

花逐阳扭过头看窗外,却只能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只是到头来,我能恨的只有自己。如果我没那么脆弱,如果我再勇敢一些,三年前我们的故事,或许会有另外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