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插曲,易尔的情绪彻底平稳了下来。
梦圆起身坐在了易尔旁边,紧紧地抱着她,用肢体取代语言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约莫五分钟后,祁白扣了扣门。
裴楚骁道:“进。”
祁白立刻察觉到了房间内氛围奇异,特别是易尔明显有些失神。
联想到方才花逐阳和霍连.....
他眯了眯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手还好吗?”
易尔倏然回神,点点头,“还好。”
祁白将一盒药膏放在了桌上,“烫伤膏。涂一涂好得快些。”
易尔强行打起精神,温声道谢:“谢谢。”
裴楚骁冲祁白使了个眼神,后者了然,打了个招呼后离开了房间,顺便合上了房门。
梦圆叹了口气,拿过烫伤膏,慢慢为易尔涂抹。
许是因为她的动作太轻太柔,易尔一点点红了眼眶。
“梦圆.....”
梦圆应道:“嗯。”
易尔轻声说,“花逐阳麻烦我照顾李织瑶,不仅仅是照顾一个学生那么简单。”
梦圆放下易尔的手,将药膏合紧。
“李织瑶是他女朋友。他反复拜托我,照顾他女朋友。”
即使到了此刻,易尔还是遵循了心中的职业道德。
李织瑶向她吐露怀孕之事涉及学生隐私,她既然接受了对方的信任,必然要对此事保密。
梦圆其实早有预感,但还是追问了一句,“确定吗?”
易尔疲惫地闭了闭眼,“嗯。具体情况我不方便说,但.....当事人承认了。”
梦圆和裴楚骁都是一阵语塞。
易尔的反常,今天明明呈了花逐阳的情却避而不谈,再到他们逼问后的爆发,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梦圆磨了磨后槽牙,“花逐阳这个**玩意,老娘下次再看见他非给他门牙打掉,再给他废了,直接和你的小说男二无限趋同!”
最近忙,易尔快把这本小说抛之脑后了,忽然被梦圆提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重重地点头,“我同意,但我更喜欢再也不见,你们也和他不见。”
她们这会正是姐妹情深,裴楚骁一直没插嘴,微微有些愣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而梦圆不放过他,毕竟好姐妹就是要一起讨厌姐妹讨厌的人。
“你呢?不表表态?”
裴楚骁提唇,“小尔,你知不知道......”
“什么?”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放心吧,以后三哥罩着你,保准不让你吃亏。”
梦圆切了一声,一脸严肃地同易尔说:“小尔,你千万不要信他的话。今天下午,他就是这样一本正经坑害我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等被千锤百炼后的经验之谈诚不欺我!”
裴楚骁不服,“喂,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狗男人!”
梦圆无比嫌弃的别开眼,“大丈夫?你撑死算个小丈夫?小!!!”
说罢,还大拇指和食指捏紧,比了那个曾让棒子国男性自我代入后极其敏感自卑的手势。
裴楚骁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也没把梦圆的挑衅当回事,“七点了,我去厨房端饭,咱就在屋里吃。”
等他端着托盘再回来时,易尔正和梦圆说想早点回去。
裴楚骁撇了她一眼,“乖乖呆着吧,你不想见的两人都走了。”
易尔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没接话,也没再提提前走的事情。
霍连开车,载着花逐阳连夜回了市区。
一路上,霍连频频去看花逐阳的表情,奈何夜黑风高,什么也没看清。
“花二?”
花逐阳应了声,“嗯。”
霍连想关心关心兄弟,奈何大男人之间那些话说不出口,太肉麻。
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之后——怎么想的?”
沉默半晌,花逐阳轻声说:“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今天易尔那一番控诉,花逐阳和霍连都听得一清二楚。
霍连当场就变了脸色,想去和易尔掰扯掰扯,却被花逐阳一把拦住。
易尔反感霍连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他就属于坚信花二和易尔还会有故事的那群人。
无论花逐阳如何隐忍,无论易尔如何不搭理,霍连都觉得,命中注定在一块的人是怎么都分不开的。
但今天,他忽然没那么自信了。
霍连表情一变,“你还好吗?”
花逐阳浑身肌肉紧绷,依然嘴硬,“没事。”
霍连加重语气,“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花逐阳神色一凛,揉了揉太阳穴,“目前还好。”
霍连这才松了口气,“那就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很快便离开了黢黑的山路。
霍连找了个地方靠边停车,打开车窗后点了根烟,顺便掏出手机翻了翻。
“祁白说,明早就找人把车送到你家。”
“嗯。”
“他还说,易尔的伤没什么大事,药膏已经涂过了。”
这次花逐阳没那么快应声,过了好一阵才低声说:“好。”
霍连将手机扔回中控,“胳膊怎么样了?”
“没事。”
“没事个屁!”
霍连就看不惯他这打碎牙都往肚子里吞的模样,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方盒子扔给花逐阳,“看看我这兄弟做的,贴心不贴心?”
花逐阳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盒烫伤膏。
“别愣着了,赶紧抹上。”霍连叼着烟哼哼,“我就知道会是这结果,所以多买了一只。我可太有先见之明了。”
花逐阳勾了下唇,可惜笑意不达眼底。
他也没开灯,摸黑一点点涂着手臂。
不知怎的,霍连心里就是不舒服,抓心挠肺地难受。
“花二?”
“嗯。”
霍连借着这股劲,问出了三年以来都憋在心里的问题,“你有没有恨过你爸妈?”
花逐阳慢慢地合上盖子,“恨过。”
霍连心里一堵。
“当时,我恨过所有人,甚至恨过小尔.....”
花逐阳扭过头看窗外,却只能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只是到头来,我能恨的只有自己。如果我没那么脆弱,如果我再勇敢一些,三年前我们的故事,或许会有另外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