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莲冷哼一声,扭扭捏捏走到一旁挑椅前坐下。
两位小姐都是被挑夫抬去半山腰的。
待到正门,就见玉琳琅早已办完入学手续,正提着两只箱笼直往里走。
陈新莲下了挑椅一脸惊诧,“她?”
玉翩翩轻轻一笑,“让陈小姐见笑了。”
“呵,果然是乡下回来的,爬山爬的还挺快。”
看那模样,提着两个沉甸甸箱笼,还能走的健步如飞,不愧是出身庄户的女子。
“罢了,我先回寝舍放东西,等下还要回城一趟。”
“陈小姐还要回去?”玉翩翩愣了愣。
“嗯。那个书呆子徐正男,都跟他说别来找我了,居然还敢找到我们家米铺,同我父亲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真是把我气死。”
陈新莲扶了扶发髻,淡淡说道,“我午时约了他在城南酒楼见面,把话跟他说说清楚,免得他再来烦我。真是受够这人了,不过一个寒门学子,想什么呢。”
玉翩翩抿唇一笑,“陈小姐如此貌美,也难怪他人会多想。”
“翩翩,这俩粗使丫鬟是你叫来的?先借我用用,帮我把东西提过去收拾收拾,我这赶着回城。”
“陈小姐说什么借不借的,您先让她们拿东西过去吧,我不着急的。”
“还是我们翩翩最好,人美心善,不像你那长相土不拉几的乡下妹妹,呵,回头我替你收拾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我们几个面前嚣张跋扈。”陈新莲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玉翩翩温柔含笑,“陈小姐说哪里话,舍妹初来乍到颇多不懂,往后还得请诸位学姐多多关照的。”
“听说这回咱们跟李家二姑娘分在一个寝舍,翩翩你跟她挺熟的吧。”
“还好,李二姑娘人很温和,极好相处的。”
“那我先过去了,咱们晚上一起用膳再聊。”
“好。”玉翩翩温柔款款笑了笑,施了一礼目送陈新莲远去。
玉琳琅这边,低头看了眼手里竹签,对着签号寻到自己含香院六号寝舍门口。
小姑娘轻松提着两个箱笼信步上前。
一侧三号寝舍门忽然打开,走出一名容长脸碧绿衣裙女子,斜着眼上下打量她一番。
“你谁啊?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你又是谁?我也从未见过你。”玉琳琅淡漠扫去一眼,打开六号寝舍锁匙,推门便要进去。
绿裙女子几乎被气笑,“你是新入学的吧?我是谁你都不知道?我是长史府嫡女何碧月……”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房门当着自己的面“哐当”关上。
何碧月吃了一鼻子灰,面色顿时难看的要命。
“砰砰砰!”何碧月气怒难平冲过去敲六号寝舍门,“你谁啊?你给我出来!把话说说清楚。你什么态度?不知道见到学姐要行礼么?”
“身上这么臭,离我远点。”玉琳琅略显暴躁的声音从屋内闷闷传出,还伴着两个喷嚏。
臭?何碧月几乎被气晕,忙抬起袖子闻了又闻。
她衣衫上用的香,那是魏州城最好的八宝阁出品。虽然比不得玉颜坊所出的香粉清雅别致,却也是极好用之物。
何碧月气得在院中跺脚,一抬头便见舍友吴红筝,领着三五好友笑嘻嘻走入院子。
“何姐姐怎么了?”吴红筝见她气得满面通红,不由惊诧上前。
“六号房来了个怪胎!你们自己去会会她。”何碧月跺跺脚,火冒三丈甩上门回屋。
吴红筝等人不由面面相觑。
“东西都给我搬进四号房,别乱放,老规矩把床铺给我收拾妥当,三十文钱自己拿去分。”院外传来陈新莲颐指气使的声音。
“陈小姐来了。”吴红筝带着几女笑嘻嘻迎上前,一脸奉承之色,“陈小姐,听说米价下旬又要涨了呀。”
“是啊是啊,我们家最近也正到处购买米粮存着。只怕再这样下去,米面都难买。”
“陈小姐,看在大家都是同窗份上,可否给我们开开后门?”
“是呀是呀,我们都想跟陈家米铺多买一些米粮,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这有什么难的。”陈新莲翘起嘴角嘚瑟一笑,“等我回家跟父亲通禀一声,你们要多少米粮都不成问题。”
“啊呀,陈小姐您人可真好啊。”
“是啊,陈小姐学识丰富人又生的好看,天底下贵女若都能像陈小姐这般心善就好了。”
陈新莲被众女夸的心花怒放飘飘然,待收拾完屋子下山,心里依然高兴的不行。
玉翩翩足足等了大半刻钟,才等到粗使丫头们过来替她搬东西,回到寝舍收拾妥帖后,已差不多日近午时。
玉翩翩出门,立在六号寝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琳琅妹妹,可要一同去膳堂用膳?”
“琳琅妹妹?”她又敲了几下门,没等到应声。
隔壁三号房的何碧月又“啪”一声打开门,横眉竖目瞪着玉翩翩,“六号房怪胎是你妹妹?”
“不好意思,是我妹妹玉琳琅,可是她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惹何小姐生气了?”
“呵,她可真够厉害的。”何碧月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日当正午,城南新水街不少小商小贩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用个膳。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几个孩童正沿着墙角打打闹闹狂奔,被大人们吼了几声,乖乖作罢。
一辆全身包着黑布的马车自街角出现,一开始并未引人注目。
拖车的是一匹通体全黑的马,从长街那头过来,马蹄敲着青石板地砖,踢哒作响。
渐渐地便有人注意到这马这车,好奇朝它频频投去目光。
这马不见车夫驾车,自己踢哒踢哒走到一处热闹的酒楼前停下,就这样大刺刺横在酒楼门前,垂首蹭着地砖缝隙的青苔。
楼内俩伙计闻声跑出门,露出大大笑脸高声唱作,“客人来嘞!”
“客官咱里边请,二楼雅座、包房都有位置诶”小二热情洋溢上前掀开帘子,笑容瞬时僵在脸上。
望着车里一幕,凑上前围观的人,俱都魂飞魄散。
一旁有小贩杀猪似的嚎了一嗓子,“嗷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