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没有证据，又岂敢乱说呢？王爷一直以为她真心对世子好，所以即便她谋害了我们的孩子，您也念在世子的份儿上对她网开一面，可是她却并不是如你所想。”
柳含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孩子没了，她自己下的手，因为那个孩子本就不可能生下来，因为她为了迷惑凤燕辞，服用了一些禁药，这种药会导致胎儿病变，她从怀上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活不下来的。
可是那孩子毕竟在她肚子里待了那么久，她是个女人，又如何能无动于衷？
她失去了孩子的那一瞬间，才感到痛彻心扉，但凤燕辞这般无情，才更让她痛到心死。
主子说得对，凤燕辞从来都是个凉薄之人，他不爱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和凤燕辞同床共枕这么久，柳含眉其实曾经有过那么一丝奢望，他会不会对她有那么一些些真心。
可是他每一次目光看着她，就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她也一直都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获得他的宠爱，也不过是眉眼之间有些像晏枝意罢了。
可是她也有感情，也悄悄幻想，他喜欢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这个人。
她真是太傻了。
直到此刻，她才大彻大悟，什么宠爱，什么承诺，都是假的。
凤燕辞摇头，道：“不……不可能的，你不要胡说。”
柳含眉拉着凤燕辞，道：“您跟我去看，我让你看看证据，让你知道上官筝究竟有多么恶毒，让您知道世子究竟是怎么失去母亲的。”
凤燕辞被柳含眉拉着，一路到了柳含眉所住的院子。
柳含眉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药罐子和一个药碗。
“王爷看吧。”柳含眉道。
凤燕辞皱眉，问：“这是什么？”
“这是先王妃的药罐子和药碗，碗是先王妃从楚家带来的，所以这府里没有别人有。”柳含眉指着碗上的印记道。
凤燕辞不解，问：“你为什么会有先王妃的药罐子和药碗，这又能说明什么？”
“王爷可以请一个大夫过来查看一下，这药碗和药罐子里残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柳含眉道。
凤燕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直接问：“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柳含眉索性也就不卖关子了，拿出一株干了的药草，道：“这是一种罕见的毒草，俗称离儿草，只要将其放入孕妇的吃食或者药物中，连续服用七日，孕妇必然难产血崩，不治而亡。”
柳含眉话说完，凤燕辞就面色惨白，眼睛茫然而空洞。
他回忆起了楚芳芳生产那日的情形，难产血崩，不治而亡，恰巧应验了这八个字。
“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凤燕辞怎么敢相信，楚芳芳拼死为他生孩子，其实早就已经被人谋算好了，她注定要在那一天生下孩子难产而亡。
这是多么残忍的真相？
那个死去的女子，她那么爱他，那么不舍，只看了孩子一眼，带着那么多留恋离开了。
他至今依然记得她的眼神，那喊着眼泪，又哀伤又无助的眼神。
“王爷，您何必自欺欺人呢？这就是真的，这件事就是上官筝所为，不信您可以把她身边那个叫绿珠的丫头拉去盘问，上官筝做过什么，那个丫头最清楚。”
柳含眉残忍地打破了凤燕辞最后的幻想。
“她害死先王妃，就是为了得到世子的抚养权，她只有将世子养在她身边，将来才有可能登上王妃的宝座，她这辈子，不就是一只在争这个名分吗？”
凤燕辞几乎要站不稳，踉跄了两下，扶着软塌坐下来。
“不一定是她，不一定的。”凤燕辞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上官筝是如此的恶毒。
当年他深爱的那个少女，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怎么会呢？
柳含眉道：“王爷，您自己仔细回忆一下，便知道当日王妃生产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上官筝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有没有做过，您心里一定很清楚！”
凤燕辞不是蠢货，他只要仔细一想，自然能够明白。
楚芳芳的胎像一直平稳，身体也好，难产虽然不可预料，但是那么来势汹汹的血崩，却不正常。
上官筝那日变得很紧张，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似乎也很期待楚芳芳生孩子。
明明她和上官筝并不要好，甚至可以说是互相都有敌意。
她突然的态度改变，突然的殷勤，实在不寻常。
而楚芳芳一死，当时唯一可以抚养世子的，只有上官筝，上官筝顺理成章地接手了王府的大权，又抚养了世子。
她是最大的获利者。
楚芳芳的死，怎么会和她无关呢？
凤燕辞只是不愿意相信，他曾那么热爱过的女子，其实一直都是个心肠歹毒，虚情假意的毒妇。
她一直在利用他，欺骗他，伤害他。
上官筝，她怎么就那么无情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冷酷呢？
“王爷可以继续纵容她，没关系的，我柳含眉和柳含眉的孩子算什么呢？我不过卑贱之躯，能够侍奉王爷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大不了将来也死在她手里，我这辈子遇到王爷不后悔，我够了。”
柳含眉一边流泪，一边告白。
凤燕辞此时已经是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再听了这番话，便觉得心如刀割一般疼，自己也不自觉地开始落泪。
柳含眉却没有停止，继续道：“当年王爷与第一任燕王妃决裂，起因也不过是因为上官筝需要晏氏的心头血做药引子，为此王爷不惜让人剜晏氏的心，晏氏命大，没死，为了活命，她怎么能不拼尽全力离开王爷？”
柳含眉苦笑一声，道：“我比不得晏氏那么厉害，我对王爷没办法死心，我舍不得离开。也许将来死了，王爷念在这份情意上，能给予我厚葬。”
柳含眉的话，终于戳到了凤燕辞最痛的地方。
他一次次失去妻子，皆是拜上官筝所赐。
晏枝意没死，可是彻底与他决裂。
楚芳芳却没有那么幸运，她死了。
两个曾经那么爱他的女子，都失去了。
而他却一直执迷不悟，以为上官筝是善良的，无辜的，都是别人的错。
他怎么能这么糊涂，这么愚蠢？
他纵容了上官筝，就扼杀了其他深爱他的女子，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