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枝意也没打算从吴富贵口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不管凤燕辞打算做什么,晏枝意还是要去见他。
到了荣安堂,发现只有凤燕辞一个人坐在那里。
见晏枝意来了,凤燕辞第一次没有横眉冷对,而是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来了?坐吧!”
晏枝意坐下之后,凤燕辞还让人上了茶,显得异常客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晏枝意心里已经提高了警惕,所以一言不发,只等着凤燕辞开口。
凤燕辞也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开口似的,盯着晏枝意看了又看。
晏枝意不动声色,呷了一口茶,还微微点头,仿佛茶很好的样子。
凤燕辞见她这般沉得住气,眼神不由地变了变,终于忍不住,道:“无悔,有个事儿想和你商议一下!”
晏枝意还是第一次听到凤燕辞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从前要么是怒气冲冲,要么就是轻蔑冷淡。
“哦?王爷请说!”晏枝意依然面不改色,将茶杯放在桌上,看着凤燕辞。
凤燕辞被她那清澈的眸子看着,心头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撇开眼,似乎不敢直视晏枝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凤燕辞觉得晏枝意再不似从前的怯弱和拘谨,变得冷静淡定。
这种变化,让凤燕辞既觉得新奇,又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
“咳咳……”凤燕辞意识到自己走神,清了清喉咙,“你知道,为了给筝儿治病,我把她带回王府,之前你又大闹一场,如今满京城都知道筝儿在我府上住下的事情了!”
晏枝意挑眉,依然不接话,等着凤燕辞的下文。
凤燕辞见她不语,只能继续往下说:“筝儿是上官大人的掌上明珠,身份地位不一般,如今本王让她的清誉有损,不能不对她负责!”
晏枝意微微露出冷笑,原来是这件事。
“我已经说了,上官筝要进王府我不反对!”晏枝意非常大度地道。
她对凤燕辞没有感情,他娶谁,娶几个,晏枝意并不在意。
凤燕辞面露喜色,道:“无悔,本王就知道你是个大度之人,你放心,筝儿嫁进来之后,本王也不会亏待你的,筝儿本是善良的女子,她也答应会和你好好相处!”
晏枝意轻蔑一笑,道:“好好相处是不可能的,井水不犯河水就谢天谢地了!”
凤燕辞微微皱眉,道:“你别那么刻薄,筝儿对你并无恶意!”
“得了,就这事儿是吧?我同意了,没别的事儿了吧?”晏枝意没心情和凤燕辞为了上官筝是否善良这个事儿掰扯。
凤燕辞道:“那明日你能否随我进宫一趟?向父皇和母后请旨赐婚?”
“还要我亲自去?王爷您自己难道求不来一张赐婚圣旨吗?”晏枝意觉得,皇帝应该不会反对这件事。
“咳咳……是这样的,因为是要娶平妃,你若不出面请旨,父皇不会轻易答应!”凤燕辞道。
晏枝意一愣,问:“平妃?”
“是啊,筝儿的身份摆在那里,肯定不能为侧妃,这是本王对她和上官大人的承诺!”凤燕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晏枝意冷笑,难怪凤燕辞会对她这么客气了,原来是想要娶平妃。
平妃和侧妃一字之差,可是差别很大。
所为平妃,就是和她这个正妃平起平坐,不分大小的意思。
这对任何一个女子都是莫大的羞辱,从前只听说古人“三妻四妾”当属平常,可事实并非如此,古人是“一妻多妾”制。
正常情况下,就连皇帝也只能娶一个妻子,其他的哪怕贵为贵妃,也都是身份高一点儿的妾。
但是特殊情况下,会有人效法“娥皇女英”,不分大小,所以便创出了“平妻”这个奇怪的身份来。
平妃就和她这个王妃一样,是正妻,而不是妾。
晏枝意觉得很好笑,问:“你们合计了这么多天,终于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是吗?弄不死我,要恶心死我?”
凤燕辞眉头皱的更紧了,很不高兴地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和筝儿都已经做出让步了,你还不知足吗?”
“让步?这就是你们做出的所谓的让步?凤燕辞,你脑子没毛病吧?”晏枝意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崩坏了。
凤燕辞又瞪大了眼睛,道:“晏枝意,你不要得寸进尺,不知好歹,要不是筝儿善良,说不想伤害你,请求我让你留在王府,好好待你,你以为本王会容得下你?”
“你容不下我大可跟我和离,或者你揪出我的差错,休了我,我都无话可说,如果你做不到,就别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晏枝意毫不客气地道。
凤燕辞咬牙切齿地道:“你……”
“你什么你?还想当平妃,美得你们,我晏枝意把这句话丢在这里,只要我一日占据着燕王妃的身份,其他人都休想染指,不是因为我稀罕当这个燕王妃,而是身为正妻的尊严不可冒犯,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晏枝意也恨恨地瞪着凤燕辞。
古代女子的命运已经够悲惨了,从出生到死亡,几乎都由不得自己,什么三从四德,什么七出之条,都如同锁链将女子束缚起来,容不得她们反抗。
丈夫也必须要分享出去,要纳妾便纳妾,若是不容丈夫纳妾,便是妒妇,要被世人的口水淹没。
唯一能抗争的,就是维护“正妻”这个身份所代表的尊严和权利,如果连这个都失去了,那做女人还有什么底线不能丢的?
晏枝意不是为了自己,她是不能辜负那个惨死在密室里的可怜女子,不能看着害死她的这对狗男女践踏她的尊严。
凤燕辞恨透了晏枝意,恨透了她的不识好歹,恨透了她的固执和倔强。
“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我和筝儿是真心相爱,若非你横亘在我们之间,我们何至于如此痛苦纠结?你为什么就不能识趣一点?”
晏枝意狠狠地呸了一口。
“我呸,说什么真爱,如果是真爱,你为什么不据理力争,为什么不拒绝赐婚,为什么不誓死捍卫你们的真爱,而是接受了赐婚,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来对付安宁太后?”
晏枝意红着眼睛,心底的怨恨和痛楚汹涌澎湃,那是原主无法磨灭的痛苦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