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姝雪来之前,大家都是普通出身的知青,即便张美香和朱旺宗的条件稍微好点,但也没有高到哪里去。直到肖姝雪到了小王庄,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首先,肖姝雪是不上工的,王连山跟她谈了几次,她借口生病,水土不服。王连山一怒之下,说不上工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不分粮食和钱给她。
肖姝雪哪看得上这点粮食和钱,不给就不给,她带的钱足够她花的。
其次,肖姝雪也不会做饭,她带来的东西吃完了之后,找了个老乡家的媳妇给她做饭,她给钱。
老乡第一次端来了一碗猪肉炖粉条,这在乡下已经是极高规格的招待了,但肖姝雪看到碗里雪白的肥肉,当即就捂着嘴差点吐了,最后还是换成了麻油清炒的小葱鸡蛋,再加两个白面馒头才算是让肖姝雪勉强满意了。
一传十,十传百,小王庄的人都知道了,他们村子来了一位不得了的千金小姐。
在肖姝雪的“悬赏”下,王金兰抢到了替肖姝雪挑水的责任。
肖姝雪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葱花炒鸡蛋,看着破旧的土坯墙,愈发的烦躁,跟一个屋里的张美香和刘招娣抱怨。
“以前在家的时候,都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宁愿躲在城里当盲流,都不愿意下乡插队,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怪不得知青都挤破了头要回城里,这是人过的日子吗!晴天到处是灰,雨天到处是泥,一出门鞋都是脏的,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肖姝雪厌烦的看着外面屋檐下连成线的雨滴,恨恨的戳着碗里的鸡蛋。
刘招娣看着炒的鲜嫩的鸡蛋,还有旁边凉透了,凝固了一层白花花油脂的猪肉炖粉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肖姝雪赏给她的奶粉她舍不得吃,寄回家去了。
这么好的菜都嫌差,那么贵的奶粉随手就给人了,也不知道这位千金小姐在家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这菜你不想吃啊?”刘招娣指着猪肉炖粉条,问道。
肖姝雪嫌恶的说道:“不吃!我不吃肥肉!等会就扔了!”
“那给我吧!我吃!”刘招娣嘿嘿笑道。
肖姝雪立刻说道:“你端走吧,别让我看见,看见肥肉就腻的慌!”
刘招娣赶紧端着碗进了灶房,就着一个凉了的高粱饼子狼吞虎咽的吃着,暗道还是肖姝雪好,李芳草可小气吧啦的,有肉都不请她一起吃。
张美香正在灶房做饭,简单煮了一盆疙瘩汤,心里挺瞧不上刘招娣这么巴结肖姝雪的。偏刘招娣还跟她炫耀,“姝雪不吃,一大碗都给我了,全是肉!”
“呵!”张美香哼了一声,“那么多人吃不饱饭,一年到头吃不上肉,她倒好,好好的菜说扔就扔,真是造业哦!”
刘招娣不以为然,“人家有钱!我看你就是眼红!”
一碗满是油水的好菜下肚,刘招娣心满意足的坐在灶房里拿柴火棍剔牙,感慨道:“怪不得大家见了有钱人要围过去呢!人家有钱人手里随便漏点,就够我们这样的人吃喝不尽的!随便拔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
她要是不把肖姝雪当祖宗供着,她就是傻子!
刘招娣凑近了张美香,“美香,你跟她们熟,给我透个底,到底是谁跟那个姓杨的处对象?是不是李芳草?”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你去问芳草啊!”张美香不屑的说道。
“眼下形势明白的很,人家肖姝雪有钱,我们这群穷知青有什么啊?我要是姓杨的,我肯定要肖姝雪啊!”刘招娣吃饱喝足,开始指点江山,“别怪我不提醒你,你跟她们俩走的近,肖姝雪肯定不喜欢你,你想从她那里拿好处,可就难咯!”
言外之意,张美香要早日跟李芳草划清界限,弃暗投明,跟她一起巴结好了肖姝雪,也能从肖姝雪那里得点好处。
张美香翻了个白眼,端着自己的疙瘩汤出了门,不屑的说道:“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眼皮子浅!”
刘招娣气的踢飞了脚边的柴禾棍,“你清高,你伟大,你了不起!瞧不起谁呢?成天端着架子,傲的要命,还不是被男人甩了!”
天上虽然下了雨,但李芳草还是披着蓑衣去了山上,去采雨后新出的菌子,准备培养成菌种。
钟麓跟她一起上了山,两人背着背篓下山往村里走的时候,天色愈发阴沉的厉害,连绵如牛毛般的细雨渐渐越来越大,狂风渐起,吹的村里刚发了嫩叶的树在空中剧烈的摇晃着。
李芳草身上的蓑衣完全挡不住豆大般砸来的雨滴,很快就浸透了。
钟麓脱了身上的外套,让李芳草举在头顶遮雨水。
李芳草过意不去,让钟麓也一起顶着外套,两个人在大雨中朝小王庄狂奔而去。
杨知非今日得了空,心里挂念着李芳草,冒着雨打着伞来了小王庄,路过田地时,正好碰上王连山领着上工的村民在田边的棚子里躲雨。
看到杨知非,王连山赶忙热情的上前去打招呼。
杨知非肩宽腿长,个头高挑,面容俊朗,黑色雨伞边缘下露出的下颌线流畅英挺。这么出色的人物引得棚子里的众人议论纷纷,感慨着哪家姑娘有福气给他做媳妇。
“您是来找李芳草同志的吗?”王连山小声的问道。
他早看出来了,杨知非跟李芳草这对年轻男女有状况。
杨知非随意点了点头,这么大的雨,李芳草应该在知青点侍弄她的宝贝菌子。
“李同志今天可能不在知青点,一早上我看见她背着篓子上山了,估计去采菌子了。”王连山说道。
杨知非立刻担心起来,这么大的雨还上山?他立刻抬脚往山那边走,然而没走几步,雨帘中出现了两个几乎要依偎到一起的身影。
渐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直到跑到了众人面前。
杨知非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和钟麓躲在一件衣服
李芳草没来由觉得有些心虚,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远离了钟麓一步,然而转念一想,杨知非都给肖姝雪铺床了,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又理直气壮的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