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宫殿,走进花园。
客房应该在花园的另一端。
“还没问你的名字。”身边的男人闲庭信步,甚至还饶有兴味的让随侍折了一朵花。
“…您好,我叫伊南娜。”确认他是对着我提问后,我缓缓开口回道。
帕里斯通的笑容很有亲和力,迷惑人心的亲和力。
太奇怪了,真的。我悄悄摸着心脏,我居然在他面前会感到放松。
简直惊悚,我现在只祈求快点走快点走,然后我好回去躺尸。
“多谢。”
我终于把他送到房门口,长舒一口气准备扭头走的时候,却被塞了一朵花。
我看着这朵还沾着露水的白色鲜花,又看了看跟我礼貌道了晚安的俊美男人,瞬间呆住了。
“百合…”我怔愣的嗅了嗅,味道很淡,“呃,这个也能吃么?”
默默给自己一巴掌,我在说什么?!
我睁大眼睛,将花揣在口袋里撒腿就跑!
……
窗外开始下雨了。
我裹紧被子,体验着一个人独处在毫无人气的宫殿里,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声音和遥远的电闪雷鸣就像某种背景音,在不知不觉催人入眠。
我好像真的睡着了,又好像是陷入了沼泽一般的梦境。
脚上似乎有种刺人的痒意,我迷迷糊糊的伸手抓了上去。这么一下瞬间清醒,我睁大眼睛发现小腿上全是黏糊糊的、白色的…蛛丝?
周围一片漆黑,我都来不及吐槽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白色的蛛丝还能反光。
还在恶心的摸掉手里黏糊的触感,却发现自己刚刚好像躺在一个棺材里?
不要吓我!抱头)
抬手摸向头顶,果然有隔板在上方。
用力推开隔板,从上方探出身体,趴在木棺边缘大口喘息。
周围飘着绿莹莹的光点,没有月光,却依稀辨认出这里是森林深处,旁边是泛着诡异蓝色的湖泊。
萤火虫的光点突然消失了,刚刚映入眼帘的美景就像是昙花一现。
我的心跳猛然加速,第六感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飞速靠近。
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窸窣作响。
我感觉脖子都要僵硬了,不敢动,更不敢回头。
想闭上眼睛,但是梦里好像没有闭眼这种选项。
“陌生的气味……”有人用遥远又清晰的声音说,“在哪里?”
我不敢呼吸,从我的视角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他用白色绷带蒙着眼,仅仅从露出的半张脸来看,俊美到有些邪异,他行走的动作微微迟钝,能看到他黑色的衣袍下上半身完全赤裸,胸肌分明,上面布满了灰色的线条。
不太像纹身,更像是自然生长的什么东西。
我紧张的观察着他,发现他真的看不见什么似的,才放下心准备轻手轻脚的爬出去。
然而下一秒,蒙眼的男人瞬间看向我。
“找到了。”他的声音带着喟叹,虚幻而遥远,动作却快得超出常理。
眨眼之间,他的脸就贴到了我的面前,我不得不看着木板后仰着身子。
鼻子抵着鼻子。
额头抵着额头。
冷的抵着热的。
他长长的绷带垂落,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吓得半死,一动都不敢动,耳朵里是身体血液在涌动的声音。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我颤巍巍的抬手想推开他。
我太害怕了。
曾经梦里的一切都让我害怕。
在失去视觉,被库洛洛扭断脖子的时候,我很害怕。
被飞坦用藤蔓戳穿身体时,我很害怕。
吊在阴暗的刑房里,被伊路米用鞭子抽的时候,我很害怕。
但这一切的恐惧都比不上此刻。
人类对未知物种的恐惧仿佛从远古就刻进了血脉之中。
他有着比人类更尖细修长的耳朵,他的头发微长,凉丝丝的挂在我的脸庞,他的呼吸也带着冷意。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黑暗逐渐像裹尸布一样覆盖在我的身上,那种刺人的恐惧仿佛已经渗透皮肤,爬进骨髓。未知的处境让我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每一根血管,都在恐惧中颤抖。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