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了黄包车,忽然前路被一队当兵的堵住。
穗安的手一下握紧,不安的看着前面。
拉车的赶紧停下,“太太,前面过不去了,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当兵的,可不是好惹的。”
丁香带着孩子在后面的车子,她看了前面的穗安一眼,对方冲她摇头。
木香立刻带着俩个孩子藏到一条巷子里。
穗安拎着巷子,看着走近的士兵。
为首的,她昨天见过,就是去保和堂下帖子的那个。
他看到穗安手里的箱子,不由啧了一声,“顾大夫这是要去哪里?”
穗安淡然一笑,“收到家中的电报,要回南洋一趟。”
“别走了,你这泼天的富贵来了。”
穗安不解,听到那人继续道:“昨日督军服了你的药大有好转,还起来吃了半碗饭,三爷让我带你去督军府,以后就是督军的专职大夫。”
穗安眼前发黑,神他妈的专职大夫。
司书瑾已经是强弩之末,病了这些年都未曾有好转,能多吃点饭不过是她看到他可怜,给加了点提神开胃的药罢了,死也死的体面些。
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恩将仇报。
她知道跟这人也说不清楚,只好道:“那军爷等我一下,我跟家里人说一下。”
那人倒是没为难她。
穗安把吓得不轻的奶妈拉到一边,“你跟木香好好照顾俩个孩子,别回保和堂了,木香她知道怎么做。”
说完后,她拎着行李,跟着去了督军府。
副官把她安排到督军卧房旁边的小偏院里,叮嘱她不准乱跑。
穗安深知是福不是祸,也庆幸自己脸上的胎记短时间内去不掉,也就安然的待在屋里。
从上午到日落,也安然无事。
午饭是下人送来的,一碗饭,两碗菜,一荤一素,倒也没有亏待她。
穗安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惦记着柒柒。
这小丫头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日离开她,晚上更是要她哄睡,也不知道木香能不能应付的了。
想到柒柒,她眸子温柔。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她忙坐好,眼神却警惕的看着门口。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丫头过来拉着她,“大夫,你赶紧跟我来,有大事。”
穗安被带到一处院子里,她一眼就看到钱柜。
他正焦急的站
在门口,听说大夫来了眼睛一亮。
上前拉住穗安,“你赶紧帮我家督军看看。”
需要看病的是霍櫂?
穗安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而那位岁岁小姐,则香肩半露被五花大绑,扔在地毯上。
看到钱柜,她大叫,“钱副官,真不是我,霍督军不是我伤的。”
钱柜冷冷一哼,“是不是要等你们司三爷来了再说。”
这气势蛮足的吗?钱柜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
看到床上的霍櫂,穗安眼底划过浅浅的讽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真没想到他们四年后的相见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
钱柜拉开被子,指着霍櫂腰间的匕首,“这匕首
穗安见戴着面具的男人双眸紧闭,就把目光放在他伤口上。
倒是不难拔,用银针压着出血点就可以了。
但是……
她忽然感觉到两道凛冽的目光,不由抬起头来。
霍櫂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炯炯的看着她,那可不像个受伤的人。
“督军……”霍櫂用眼神制止了钱柜说话,然后低声问穗安,“顾大夫,你有把握吗?”
霍櫂的眼神极其毒辣,就这么给他看着,穗安觉得脸刺痛,就像被揭下一层皮。
她垂眸,“那霍督军是希望我有还是没有?”
霍櫂微微颔首,这个顾伞,是个聪明人。
“我要看起来伤的很重,但其实又没那么重。”
穗安心说这些变态果然在玩心计了,她真倒霉,被卷入其中。
“如果顾大夫做不到,就换人吧。”
穗安感觉到了他的杀机。
大概对于这些上位者,一个不肯合作的知情者只有死路一条吧。
穗安抿抿唇,“能做到,您忍着点疼。”
男人低笑,喉结在浅麦色肌肤下微微滚动,“来吧。”
穗安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银针,然后微微倾身,把针扎进靠近伤口的穴道。
她脸上依然带着面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看不清她的脸,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很清爽。
不知为何,霍櫂忽然想起了他的妻,那个想了会疼,疼了更想的女人。
他杀人无数,自己也曾经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可对死最清晰的认识,来自于他的妻。
什么是死去?于她而言是终点于他而言是起点。是永远抓不住的手感觉不到的温度说不出口的对不起。
“好了。”
霍櫂回神发现女人已经把刀拔出。
钱柜惊诧不已。
没想到江东真是藏龙卧虎不过是街上医馆的普通大夫竟然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对于这么棘手的伤她竟然能做到没喷血就拔了刀甚至少帅都没感觉到疼。
他这么想也说出来了。
穗安正给霍櫂低头上药不由看了看男人额头鼓起的青筋以及汗水“疼可以喊出来大夫不会笑话病人。”
“喊疼顾大夫能哄吗?”
穗安听着头顶上带着笑的声音手指微微一蜷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他调戏女人倒是得心应手。
其实霍櫂说了也挺后悔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冒昧就是忽然很想逗一下这个顾大夫。
穗安给缠纱布的手用了些力在听到霍櫂的闷哼声后得逞的笑了笑“疼也得受着。”
霍櫂微微闭眼伤口的疼痛让他有些眩晕。
闻着那清淡的药香他有些失控的陷入到迷乱的记忆里。
每次他受伤穗安也是这样替他清理伤口还会嗔怪他不够小心。
穗安帮他处理好伤口正准备去开药忽然手被他抓住
?兰峭一声“穗安”让她头盖骨都炸开了手里的纱布也落了地。
他知道了吗?
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