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首长出去办事去了。”
这名第十三军区的士兵,认真说着。
“他还特意交代了,说如果闻首长您醒了,就让我提醒您,按时擦药。”
之前陆云洲转身出了病房,就是为了给她去找医生拿药膏。
沈朝惜眸色微顿,她这才低下头,视线落在了自己白皙纤长的手指。
只是,两只手都被磨得血肉模糊的,现在指节轻微结痂,她刚回来时擦过一次药。
后来忙着去军区开会,原本手擦药是一天三次的。
她这才,一次而已,中午忘记了。
但是她现在的手指间,冰冰凉凉的,似涂抹了冰莹的药膏在上面。
有人在她睡着后,给她擦过药了。
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什么,她竟然,在他面前放下了警惕心?
她侧身,就看到一支一模一样军区医院之前给她的药膏,安静地被人放在了病床前的桌上。
沈朝惜在心里,暗暗想着,还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睡着。
而且,这一睡,就是到了下午。
后来,沈朝惜就从病房里出来了。
也不知道陆云洲去哪了。
受了枪伤,不好好休息,反倒跑出去办事。
看来还真是验证了之前那名女军官,他的姐姐说的话。
即使受了伤,也还是要忙工作,停不下来的。
沈朝惜这才想起来,军演结束,她自己手上也是一顿军区的事,没有处理的。
便想着,去了第一军区,在京城的军部。
“闻首长好啊。”
寂静的一片,军部办公楼里,沈朝惜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忽然,就感到门口站了个人。
抬头,就看到一袭黑色风衣的盛听站在那,仿佛最近两天在忙着什么。
今天才看到她的人影,沈朝惜挑了下眉,试问:“怎么?”
“这不是想我们首长大人了吗?”
盛听走进来,修长的美腿,轻轻往靠椅上一转,那姿势,别提有多风情万种了。
“百忙之中,还跑医院去,害我一天都没找到你人。”
“怎么,难不成是你那未婚夫,受伤了,你在医院照顾他?”
“你怎么知道?”
盛听眉梢轻挑,仿佛明了。
“我怎么不知道?”
她把玩着沈朝惜桌上的小摆件,是个胖熊猫宝宝,随即,修长白皙的手指,撑着下颌,“况且,”
盛听那双含情眸,往前一瞥,打量起眼前这位一袭军装,面容清冷的少女来。
“第十三军区首长,在军演执行任务过程中,光荣负伤,而我听说,你当时也在C国边境……”
“所以,好朝朝,告诉我,人家陆首长身负枪伤,是不是替你挡的?”
盛听知道沈朝惜跟十四洲那些人的身份牵扯,在查到十四洲的人,当时出现,拖延军方的人的时间后。
她自然也就知道,营救军方的人的过程中,陆首长是给自家媳妇挡子弹了。
“你还真不愧是,第七区负责人。”
Y国最大的情报监察机构,执行审理的,整个第七区,都在盛听的手中。
而这个情报,换个称呼,不就是盛听现在口中的八卦么?
也难怪了,什么事都逃不过盛听的眼睛。
沈朝惜无语,摇头后,继续去看眼前的文件。
也不去回答盛听她那句,是不是替她挡的子弹。
明知故问了属于是。
“哪里哪里,”盛听红唇一勾,含情怯怯望着沈朝惜,而她那声音也是撩人至极。
真要说,沈朝惜那双桃花眼,才叫真的含情眸,可能怎么办呢?
沈朝惜那双眼睛里,除了清冷,就是一片凉薄的清明之色,不掺杂半点感情。
不像盛听,勾唇一笑,却叫人沉沦。
“对了,东国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秋季军演过后,就是一年一度的,国际315会议。
再有两天,东国的人就会来这,到时候,是要隆重出席了。
“公事公办。”
沈朝惜淡声道。
“公事?”盛听扬起眉,似乎是乐了。
“你这不叫公事吧,你跟东国,那可叫家事。”
在整个云洲帝国,为什么要称呼沈家这位大小姐,为沈家的小公主呢。
她的身份,岂是Y国寻常京城豪门千金可以比的?
听到这里,沈朝惜才抬眼,略带玩味的眼神,打量着盛听来。
“盛首长,今天看来很闲啊。”
如果她没猜错,整个315国际会议,是盛听她的第七区负责会议安全吧?
现在还有时间,来她这里玩儿,还真是,
“来看看你,也不算是偷闲吧。”
盛听笑着说,“不过,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这才是盛听今天来这,要说的事。
像她这样的人,即使有重要的任务在身上,也总是一副玩味的表情。
沈朝惜眸色微微变暗,就看到盛听凑过来,在她身前,低语了什么。
那一瞬,沈朝惜眉梢一蹙,似有些微怔,看向了她。
“好了,我的事,还没办呢,我就先走了。”
盛听却勾唇一笑,椅子一转,长腿落地,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闻首长再见。”
盛听每天都挺忙的,忙着调查Y国各种比较隐晦的案件。
却每次,都能从中偷闲,也不在第七区好好待着,到处逛。
不知道的,还以为盛听真的很闲,无所事事一样。
下午五点,就在沈朝惜从军部回来,然后往医院里走,路过一片寂静的走廊的时候。
忽的,一名身穿着白色大褂,脸部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从她身边经过。
擦肩而过的同时,沈朝惜脚步一顿,似乎,眉心蹙了起来,她忽然,转过身。
就看到那名白大褂的医生,加快了脚步,从她刚才走过来的走廊右侧,另外一栋楼下去。
沈朝惜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立即转身,往回,追了上去。
因为这里是军区医院,所以戒备很严,按理来说,不会出现有人混进来的情况。
但是,毕竟是小心为好,所以,当她追着那可疑的身影,从楼梯口下去的时候,才发现楼道里一片漆黑。
“哐!”的一声,身后缝隙的光亮,也伴随着这声,门关上的声音,被隔绝在外面了。
此时安全通道的门,是关着的,而往下,则是看不见底的楼层。
从上面下来,左右,都没有路了。
那个人,看样子是进了这里,那他,会去哪?
就在这时,沈朝惜顿觉一惊,就在她的身后,陡然出现了一道阴寒的气息。
她立即转身,同时伸出手,想要去掐住对方的脖颈。
可对方,那人似乎根本不避开,就这样。
被她染血的手指,掐住脖颈,猛地后退几步,这名少年被沈朝惜摁在了楼梯扶手上。
“姐姐,好久不见啊。”
黑暗里,少年勾唇一笑,似发现了她手上的伤,轻轻一瞥。
转过头,继而望着面前的人,自顾自的高兴。
沈朝惜拿下了他脸上的口罩,压低了的声音:“叶言溪?”
少年双手插兜,似乎没有反抗,而沈朝惜也不是奔着拧断他脖子去的。
自然,也就让他有呼吸空气,说话的空隙,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透着喜悦的气息。
“怎么了,姐姐在这医院里见到我,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
“何止是不高兴?”
沈朝惜眸色冷了几分,只是看着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动我的人。”
“姐姐这是什么话?”
“那你可就冤枉我了。”
“姐姐的人,我可不敢动。”
沈朝惜蹙着眉,看到他死不承认的样子。
“你还想狡辩?”
“言溪不敢,”
少年笑了笑,眉梢间,那抹高兴,似要溢出来了一样。
“说起来,姐姐你真应该感谢我。”
沈朝惜:“感谢你什么?”
“姐姐是军方的人,那萧潇,你应该认识吧?”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你那好下属,已经成为了那些犯罪分子身下,挣扎的烈女了。”
“所以说,姐姐,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谢我?”
他依旧是一副玩味的口吻,不得不说,这名少年身上,有曾经沈朝惜年少时的影子。
但现在,沈朝惜皱着眉,手指掐在他脖颈处,冷声质问道。
“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来看看姐姐,顺便,打个零工,赚点零花钱。”
越说着,他的声音越笑起来,只是这份“零工”,和赚钱几个字。
落在沈朝惜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她眼神极冷:“叶言溪。”
要不是因为她知道,萧潇他们,不是他弄伤的。
不然,他以为,上次她还会放走他们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是冲着什么。”
再次,沈朝惜盯着少年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她白皙的手指。
倏然松开,将他整个人,扔在楼梯扶手边上。
也不管少年是不是会摔倒。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但不知想起什么。
她偏过头,对着他冷声:“还有,”
“你回去告诉他,我的底线,他最好别碰!”
“好,姐姐说的,我都听。”
“只是姐姐,十四洲的事情,你当真不管了吗?”
闻言,沈朝惜并没有停下,而是推开那扇楼梯的门,直接走了。
只剩那名少年,手插在兜里,一副冷肆的态度。
沈朝惜走后,他的眼神才暗了下来,唇角上扬。
从楼道里出来,沈朝惜的眼神就不对了。
她眼神冰冷,走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医院外面,是温暖和煦的阳光。
清风阵阵,吹得枯黄的树叶,一阵飘落。
忽的,她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有风一吹,一片泛黄的树叶,从她脚下,被风吹远了些。
那一瞬,午后的阳光,淡淡的,有高大的梧桐树,笼罩下来一片树荫。
许是秋天,树叶竟然有些泛黄了,遮住了军区医院的一片。
而就在那,一袭军装的男人,眸色漆黑,朝她望了过来。
他浑身气质清冷,好似,与这片梧桐树,格格不入。
可偏偏那双漆黑的眼睛,好似夹杂着疼惜,落在了她的脸上。
正好,与沈朝惜的目光对视上。
“怎么不在病房里,好好休息?”
陆云洲眼神幽深,声音嘶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等他走近了看,沈朝惜才发现,他的那张脸,薄唇紧抿着,似失去了血色,苍白至极。